五天很快过去了,陈护士催着叫胡天霸办出院手续。尽管范静静疯疯癫癫还没有好,但陈护士说,那不是妇产科医院看的病,应该去精神医院看看。
胡天霸拨通了建筑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叫守电话的小苏叫来了李工头。胡天霸把医院的情况告诉了李工头,李工头想了想,对胡天霸言道,既然妇产科医院不要了,那就办出院手续,至于去精神医院,我县也没有,要到省城去,那范静静也就是孩子没了大脑受了点刺激,就暂时不去了,过一段时间再说。
“办了出院手续,范静静该去那里呀,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住着。”胡天霸在电话里问李工头。
李工头言道:“天霸,接到你住的房子去。”
胡天霸言道:“我只租了一间房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咋能住在一起?”
李工头言道:“天霸,不要那么封建了,她就是一个病人,你是照顾病人的。至于她有什么需要,你满足她就好了。”
胡天霸言道:“李老板,我们住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何况我也是有妻子的人,让我的妻子知道了,我解释不清楚啊!”
李工头言道:“胡天霸,一天二百块钱,我继续给你给上,我会尽快找到她的家里人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嘟”的一声,电话挂了。那可怎么办呀?再租一个房子,房东那个大院已经没有了空房,去别的地方租吧,可现在的房子已经交了全年的房租费。住在一间房子,别人会怎么想?
胡天霸绕着头皮,在病房走来走去。有黑孩子给我作证,黑孩子和自己睡在一起,范静静睡在黑孩子那张床上。反正又不是自己和范静静独处一室,还有黑孩子。
胡天霸如此想着,心里的顾虑没了,办了出院手续,引着范静静出了妇产科医院,沿着街道向住的地方走去。
范静静看起来很高兴,拉着胡天霸的手,脸上带着笑,不时左右顾盼着。
“天霸,我们这是去哪?”范静静问道。
胡天霸言道:“回家!”
范静静跳来跳去,喊道:“我回家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胡天霸拉着范静静的手,漫步在街道上,两个人像情侣一样。胡天霸想起了马粉玲,他和马粉玲尽管有了胡一刀,可从来还没有一起拉着手走过。今天之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范静静的手,那是因为街道车多,胡天霸害怕范静静胡跑。
看着范静静这些天来也没有换洗衣服,胡天霸想,如果知道范静静住的地方,去拿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这个范静静,有时候好像能记起一些事,现在看她那高兴样子,说不上能够记起一些事。胡天霸心里想着,顺便问道:“小范,你知道你以前住的地方吗,我们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范静静脱口而出:“育才路憧憬小区四号楼二单元301。”
胡天霸没有想到范静静回答的如此快,如此清晰,也许她说的这个地址,还真的是她住的地址。
胡天霸引着范静静找到了憧憬小区,门房的一位大叔看见他们,说道:“小范,这么多天,你没有回来,跑那里疯去了?”
范静静听见大叔的话,很害怕的样子,躲在了胡天霸的身后。胡天霸言道:“大叔,我和小范是一个工地的。她出了点事,脑子受了点刺激,对过去的事,许多都忘记了。他刚才说她住在憧憬小区四号楼二单元301,是吗?”
大叔看了看胡天霸,言道:“是呀,这个孩子已经半年没有回来了,怎么回来了,就疯了?”
胡天霸言道:“大叔,你知道他家里还有谁吗?”
大叔言道:“小伙子,你去301房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胡天霸引着范静静来到了四号楼二单元301房子,房门紧锁着。
胡天霸问道:“小范,钥子呢?”
范静静言道:“钥子呢?”
胡天霸在范静静的衣服兜兜里摸了摸,也没有摸到钥子。说不上这就是范静静父母住的地方,范静静一天一百元工钱,绝不可能租个楼房住。胡天霸用手敲敲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人打开了门,看见他们呆呆地站在门口。
胡天霸言道:“你好,范静静说这里是她的家,请问你认识她吗?”
胡天霸用手指了指范静静,范静静低着头,躲在了胡天霸的身后。
青年人愣了一下,听见胡天霸说话,言道:“我不认识她!”话说完,便要关门。
胡天霸按住门框,言道:“你难道真的不认识她吗?她受了刺激,脑子有了问题,对过去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可对这个地方她能脱口而出,说明这个地方,她很熟悉。”
青年人言道:“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胡天霸言道:“我是她哥哥,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天宇,来了什么人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楼房传了出来,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
“没什么人,你不要出来。”青年人说着,又要关门,胡天霸死死按着楼门。
“啊!怎么是她?”那年轻女人惊呼着。
“狐狸精,我要打死你!”范静静突然从胡天霸身后冲出,向那年轻女人冲去。
那年轻女人跑进了一个房间,关了门,范静静用脚踢着门。
青年人跑过去,拉住范静静,言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跑回来干什么?”
范静静依然踢着门,骂道:“狐狸精,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青年人呵斥道:“范静静,你有完没完,给你钱,你不要,你究竟要什么?”
范静静看着青年人,死死盯着青年人,好像在努力想着什么。青年人言道:“范静静,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请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
范静静突然流着泪,言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青年人言道:“什么孩子,我不是叫你早打了吗?”
范静静瘫坐在地板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胡天霸坐到沙发上,吃着瓜子,喝着茶,那茶,血红血红的。
青年人走过来,言道:“大哥,请你将她带走吧,我们已经分手半年多了。”
胡天霸言道:“是吗,半年多,这么说,她离开你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左右了,对不对?”
青年人言道:“我让她打掉的呀!”
胡天霸言道:“可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不是说想打掉就打掉的。她离开你以后,挺着大肚子在建筑工地干活,一直干到上周,才去了妇产科医院。”
青年人言道:“孩子,孩子呢?”
胡天霸言道:“孩子,你现在记起孩子了。你去县医院妇产科问去!”
青年人蹲下身,摇着范静静,言道:“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范静静哭着不语。青年人走过来,问胡天霸:“大哥,我的孩子呢?”
胡天霸从兜兜里掏出医院收费单,递给青年人言道:“既然你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就把手术费掏了。”
青年人接过手术单,看了看,言道:“这么多钱,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胡天霸言道:“你拿不出来没有关系,我让你去一个说理的地方去。”
胡天霸说着,握住青年人的手,那手像钳子一样,让青年人疼得“哇哇哇”叫,“大哥,松松手,疼!”
胡天霸的手握得更紧了,言道:“疼,你现在也知道疼,你知道不知道范静静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有了命,你知道不知道她为了孩子变得疯疯癫癫了。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大男人干的好事,就这点手术费,你还不愿意出。我告诉你,不但这些手术费你要出,而且她以后的医药费和护理费,也要你出。”
青年人脸上疼得流汗,言道:“大哥,求求你松手,我的胳膊腕子都被你弄得快折了,就四千六百五十元钱,我出,我出。”
胡天霸松开手,青年人从衣服兜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和收费单一起递给胡天霸,言道:“大哥,这是一万块钱,你拿去吧,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胡天霸接过钱,言道:“年轻人,这件事还没有完,范静静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如果她继续疯下去,我还会来找你的。”
青年人言道:“大哥,我们分手时,我让她把孩子打掉,谁知道她继续留着。”
胡天霸言道:“我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做事如此差。还有件事,我要问一下你,你知道他的父母在那里,怎么联系吗?”
青年人言道:“我们在深圳打工时认识的,本来是要去看她的父母的,可她的父母不愿意,也没有去。后来,我们回到县城打工,她和我就住在这里,听她说,她的父母在省城,至于住在那里就不知道了。”
胡天霸想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便拉起范静静,走出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