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溺死

一大清早的,就听到了有人在外头哭嚎着。

苏家的房子还没有盖好,前院的栅栏却是早在一开始就都拆了。

这会儿两侧都是青砖加石头一起垒的高墙,只是中间空出来的门,是用的木栅栏。

主要是为了进出料更方便一些,而且都是要最后停了工之后,才会装大门的。

一行人堵在了苏家门口,哭的哭,骂的骂,自然而然地,也便引来了村子里众人的围观。

苏大郎皱眉,一眼认出这便是那先前在镇子上找事的婆子,“你们还敢来?别忘了亭长是怎么判的,你们这种只会使些阴招的卑鄙小人,又想来害我们!”

那婆子呜呜地哭了几声之后,这才嚷道,“你们苏家分明就是仗势欺人!我家儿媳就是因为用了你家的果酱,所以才会小产了。可怜我那已经成了形的大孙子呀,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个老头子佝偻着身子,小眼儿里头冒着精光,“你们不就是搭上了县里头的富贵人家嘛,可也不能这么没有天理。你们害了我的大孙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没一会儿,便有人认出了他们。

“这是汪家村的,离咱们这里有五六里呢,听说这家儿媳进门五年了,连生了两个闺女呢。就等着抱孙子呢。”

“可不是嘛,这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孙子,没想到……唉。”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这说着说着,明显就开始偏帮这一群外人了。

毕竟,这老俩口看着也的确是可怜。

而苏锦绣一直站在了苏大郎的后面,没有关注这对老夫妻,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围观的村民身上。

特别是注意到了有宋二郎和方敏站的地方,大家议论的偏向特别明显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这两个人的险恶用心。

“方敏,你刚刚说什么了?再大声一些,这样偷偷摸摸的,莫不是还想要再来污一次我的名声?”

上次就是方敏一口咬定苏锦绣和宋二郎私会,结果被人当场打了脸。

这次又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自然也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方敏正说地起劲呢,哪成想竟然被当场给点了名?

方敏说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话,可是真让她大声说出来,那也实在是开不了口。

“怎么不说了?哪位婶子嫂子听见方敏说什么了,麻烦复述一遍呗。上次我差点儿被她搅黄了亲事,这种人品我可实在是不敢再有半分牵扯了。我也是好心,担心诸位婶子嫂子再被人骗了,或者是当棋子给利用了。”

方敏听了就要炸毛,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拨!

“哟,方敏怎么不说了?”

虎子娘就在方敏后头呢,笑道,“绣姐儿,刚刚方敏说你们苏家一家子狠毒呢,说是害的人家没了孙子,赔偿个二十两银子也就是了,说你们一家子赚了钱却小气,还说你们不仁不义。”

围在方敏周围的人,脸色都有几分的尴尬。

有的人还想着在苏家找份儿工干呢。

现在被揭了,总觉得面皮有些挂不住了。

苏锦绣笑道,“谢谢婶子了。方敏,婶子没冤枉你吧?刚刚那话可是你说的?”

方敏脸色青青白白,注意到左右的人都离她稍远了一些,分明就是有撇清关系的意思。

“是我说的又怎样?不管你那果酱有毒无毒,如今人家失了孙子是真的,你们家那么有钱,赔偿一些又怎么样?你看看这阿婆一身褴褛,难道不可怜?你们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不成?”

别说,这村子里什么人都有。

方敏这么一乍乎,还真有几人附和呢,觉得方敏的说法没毛病。

有钱了,就帮人家一把怎么了?

再说人家也的确是吃了你家的果酱这才没了孙子的,于情于理,你们都该赔点儿钱。

苏锦绣默默地扫了一眼,将刚刚附和方敏说法的几人都记在了心间,以后但凡是能有拉拔乡亲们的地方,也绝对要避开这几家。

杨氏一听这话就怒了,叉着腰就开怼了。

“你们倒是说地轻巧,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们家就得出银子了。敢情这银子不是你们家赚的,出多少都无所谓!”

宋二郎也混在了人群里,二皮脸一样地嘻笑道,“哟,三婶子这话可不对。你们家这么有钱,给个一二十两又不会少块肉,干嘛这么吝啬呢?”

杨氏冷笑,“照你这么说,谁家有钱就得当菩萨呗!那你怎么不去镇上吃大户呀?把那些富户的钱都分了不是更好?”

宋二郎一噎,讪讪地笑着,没再接腔。

苏锦绣则是高声道,“乡亲们千万不要被他们给骗了。还有,请诸位帮个忙。将这些人都给围了,我堂哥已经去请里正了,待会儿就将这群人送去县衙!”

二愣子和虎子早就各自找了几个人,将这些人的去路给堵了。

正嚎着的老太婆一下子懵了,怎么就要带他们去县衙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害死了我的孙子还不够,还要再害我们这两个老骨头的命?”

“你们的命,我没兴趣。我倒是想让县太爷给判一判,亲手溺死了自己的亲孙女,这算不算是杀人罪!”

老太婆听到了溺死二字的时候,脸色便是变得煞白。

“你,你浑说什么?”

“你以为你将尸体给藏起来了,就能万事大吉了?能证明你家儿媳早产,且生下了一个女婴的人,可不只是只有产婆,你要不要赌一把,看看他们到了县衙,敢不敢欺瞒县老爷?”

老太婆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只觉得耳边亦是嗡嗡作响,好像脑子被谁重击了一下子似的,浑浑噩噩的。

村民们也被这一席话给砸地不轻。

敢情她儿媳是早产,且这孩子也是女婴,而且一生下来就被这老太婆给溺死了?

村民们看老太婆的眼神都变了。

太惊悚了!

这可不是闹灾的年景,虽说家里头都不富余,可是在他们这片儿,至少是没听说过谁会亲手弄死自己家孩子的!

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