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吗?
许巍和许佳说她是恶魔,是疯子,好人这样的字眼,还能落在她身上,再说,逼死过人……这样的人,也能算是好人吗?
所以闻言,温竹猗也只是自嘲的一笑道:“林先生,你还不了解我。”
腹部的伤口传来痛意,温竹猗吃痛的斯了一声。
“你该回去了。”他温润的嗓音自上传来。
是啊,她只要转动戒指,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显然,她还不想回去,回去了,又要听到他人的心声,很嘈杂,每天聆听人内心阴暗的一面,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罪世界虽阴霾遍地,却很安静,她听不到那些心声。
“我应该可以迟一些回去吧?”她问道。
“可以。”他说。
雨势未停,废墟的大街上除了游荡的面具人,什么人都没有。
这样看来,除去这些诡异的气氛,罪世界确实很安静,不过安静并不代表这里不可怕。
温竹猗白色的衣衫,不禁让林筠想起那本白皮书,再然后,他见到了她白色衣衫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林筠说道。
温竹猗却是淡然道:“这里的人都来自现世界,那么可见我要回去的地方,也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废墟阴暗,她的气质与神色,都是那么的干净。
林筠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异,而后,他淡然一笑道:“温小姐是个有趣的人。”
周遭风声不停,温竹猗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肩膀,抬眼又道:“林先生是想让我在这里流血而死吗?”
“嗯?”他漂亮的眉眼露出些许不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走吧。”他说。
“好哦。”
温竹猗应声跟上了他的步伐,不过走路间牵动到伤口是必然的,她有些疼,又不想麻烦别人。
这次也不知道是穿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总之是之前没见过的,离那所教堂大概比较远。
不知为何,身侧的林筠忽然停住了脚步。
温竹猗:“?”
正当她要问为什么的时候,他说:“在这里伤势加重,回到现世后会更加难受的,所以要是温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你。”
周遭因为雾气变得混沌不堪,他的眼眸却透露着赤诚而又清晰的认真。
“哦……”温竹猗略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加重伤势……”温竹猗喃喃道,“那不就是跟镜面世界似的。”
“可以这么说。”林筠说着将手上的黑色雨伞递给了温竹猗。
等温竹猗接过伞后,林筠在她身前蹲下。
林筠背着她,而温竹猗则打着伞,他的手捏着拳,并没有让手掌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
……
雨天的路泥泞,他的步伐却非常平稳,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让温竹猗的心都宁静了不少。
她的脸颊无意间碰到他的后颈间,他身上,没有什么温度,
也许是因为雨声嘈杂的关系,在走路间,她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滴答的雨声落在黑色伞面上,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既然是镜面世界,那我要是在这里疗伤,那回去之后的伤势会不会好的快点?”
他说:“温小姐很聪明。”
随后,他听到一声轻笑,她的声色带着些许的愉悦:“那我岂不是找到了世界的漏洞。”
雨还是未停,他们路过了一所废弃的房屋,因为那里有些动静,温竹猗便随着声响看了过去。
那所房屋,牌匾上依稀可见‘雏菊照相馆’几个字。
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温竹猗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而那离照相馆不远处的地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大量的血腥味告诉她,这个地方死了人。
现在又是下雨,那个人也许是被雨水活生生腐蚀而死的。
而后,那群黑衣面具人则上前收拾地上的残局。
看着这一场面,温竹猗皱了皱眉,干脆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或许是自己捏着他肩膀手的力度因为情绪的变化而加重了几分,林筠好似是察觉了她的情绪。
“不用怕,这种场面每天都会有。”他道,似乎是在宽解她。
不过她可并没有害怕什么,只是觉得这种场面太过恶心罢了。
“我没有怕。”温竹猗说道,“我只是觉得,恶人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过便宜他们?”
林筠明显愣了一会,他说:“你的话有些令我出乎意料。”
“不过……”他又说道,“你说的那种情况,在这里不会发生,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会帮他们复活,复活了然后再死去,周而复始……”
“生与死的循环……”温竹猗喃喃道,眸色里有微弱的碎光闪烁着,“怪不得你之前说在罪世界,死比活着容易。”
那样的生不如死,我亲爱的许巍,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的住呢……
……
林筠背着温竹猗再度来到了那所中世纪的教堂,进入教堂后,温竹猗就将伞收了起来。
通过教堂内部,他打开了后门,那扇门的背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建筑风格中式又古老,而蔓延在长廊柱子上的藤曼呈现着灰黑色,又延续了罪世界阴郁黑暗的风格。
走廊有许多分岔路,分别通往了各个房间,而走廊之下,是一条静谧的池塘,整个建筑,都被四四方方的墙笼罩着,与这糟糕的天气相伴,这里不免多了几分死沉沉的窒息感。
罪世界,永远被一层腐烂之气笼罩着……
“这些房间都有住人?”温竹猗好奇问道。
林筠回答道:“除了我,没有别人了。”
除了他就没有别人?
那那些面具人容身在何处?
“那些面具人……不在这儿吗?”她问。
林筠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他们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没有躯壳的事实。”
没有躯壳……
温竹猗心中一惊,不过想到这个世界的存在本就奇异,她也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到了一个小心的亭子后,林筠将她放了下来。
温竹猗有意看了一眼他的背部,黑色的衣物染了血不明显,不过有一处的黑色比别处更深些,他的衣衫看着单薄,想是她的血液已然透过衣服渗了进去。
她耳面上红了红,为了掩饰尴尬,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亭子里的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