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这个女孩子嘴里讲出来的这个人,那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了,不过胡锡桢还是想听她继续的把故事讲下去,所以他还是没有插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女孩子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哎~~~,我爹为了巴结土匪,就要拿我当牺牲品,想把我推进火坑里头,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可我爹把我锁进了房子里,我又跑不了,还好我的丫鬟精神,把这事告诉了我的舅舅,就是你见到的那个,我身边胖胖的商人,他最疼我了,也因为他,我才有机会出去念书,最后出国去西洋留学,也正因为这样,才认识的第一个混蛋,我们在一起念书,一起求学,可后来不晓得怎么搞的,他突然就退学回了国,当时我并不清楚他到了哪里,等我回来之后,才发现他回来了,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身边跟的是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比我漂亮,甚至比我有学问,而且比我更小鸟依人,整天围着他转,也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他就是个混蛋,可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消息,讲他死了,留给我一封信,把信交给我的,正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我不晓得是该恨这个女人,还是怎样,当我打开那封信,瞧完了之后,我才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只是一起共事,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工作,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好当时我控制住了自个儿,在我去之前,我想过起码一百种可能,我是先打这个女人一巴掌,噘她‘不要脸’,还是噘她‘狐狸精’,又或是别的什么脏话,或者是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顿噘,噘累了再打,可当我再瞧见她的时候,我竟然一点怒气都没有了,再后来,当我瞧完了信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同情她了,她跟我一样,也是为了他们信仰的事业,不得不放弃了她的爱人,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牺牲了她的青春,牺牲了她的爱情,牺牲了她的一切,可这一切,她并没有后悔,甚至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不晓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我却为他们的这种精神所感动,所以,这次我出来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我要替他完成他没做完的事情,哪怕是我也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胡锡桢在听她讲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是在做什么事了,她的那人在做的,不是跟自个儿的结拜大哥张清和所做的是同样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为了这种事,奋不顾身,宁死不屈呢?在他们的嘴巴里,叫革命,可在大清朝的那些掌权者的嘴巴里,那就是造反,可这样的造反,又跟旁的造反不一样,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它付出性命,张清和,虽然只是个文人,可他也愿意为了这个去死。
沉默,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谁也没有讲话,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彼此转过头来,瞧着对方,还是没有讲话,不过两个人的脸上,渐渐的都浮现出笑容。
“镇江到了,有没有要下船的客官?提前做好准备喽。”随着船老大的一声吆喝,打破了两个人之间,这片刻的宁静,彼此脸上的笑容又增加了几分,他们都是不用下船的,所以都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随着船头轻轻的换了方向,下锚,撤帆,减速,船慢慢悠悠的停了下来,镇江,到了。
船上的一批人下了船,又随着,一批人上了船,胡锡桢跟那个女孩子,始终都没有挪动地方。
“开船喽~~~!”随着船老大的再一声吆喝,船上的其他做事的,又开始起锚,升帆,船慢慢点离开港口,向着下一站而去。
两个人始终也没有再讲话,似乎他们很享受这样的宁静,一种心灵上的宁静与慰藉,两个人都转过来身体,面向着两岸的山峦。
“兄弟,又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在胡锡桢的背后响起,胡锡桢不用猜,都晓得,这是张清和的声音,他没有转身,嘴里幽幽的说道:“哦,这倒是没有,就是想着这一趟到外地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讲心里话,我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会是这样的,想来还是我们农村那里安静,什么事也没有,不过讲这样的话,也不完全对,其实每天都有事情发生,只是跟我们相关的事,就一件,做田,打粮,交租子,卖掉,换银子,过日子,最主要的就是过日子,可这外面的事情啊,好像就不止是过日子了,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还有为了心里想干的事情,不要命的事情,嗨~~~这些事啊,实在是我不能想象的事情。”
张清和接口说道:“嗯,也确实是这样,其实我们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过日子,只是我们想做的是最终能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二你现在想的,只是过好自个儿的日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其实你的想法不是不对,只是你的想法是为了自个儿而已,或者讲,是为了自个儿和你身边的人而已,我们是为了所以人,哈哈哈哈。”
那个女孩子听完张清和的话之后,突然把头转了过来,望着张清和,说道:“听你讲这些话的意思,你是要到广州去的?”
张清和听完她的话,就是一愣,然后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久,才说道:“你怎么晓得的?”讲这句话,那就是承认他自个儿,确实是到广州去了,不过他讲完之后,他把头转向了胡锡桢,那意思是在问胡锡桢,是不是你讲漏了嘴,把他的行程,告诉了这个人,当然,张清和还是不晓得,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个女扮男装的人,胡锡桢自始至终也没有跟他讲过这件事,不过很显然,他从胡锡桢脸上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相信胡锡桢没有讲假话,那他张清和就更加的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这个人会晓得他们这趟要到哪儿去了。
那个女孩子说道:“因为我也到广州,这样一瞧,我们都是走水路到广州去了,那我们四个人可以做个伴了,这位大哥的功夫这么好,就当我们的保镖好了,哈哈哈哈。”讲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望着胡锡桢讲的,她很清楚,胡锡桢的本事,她自个儿也练过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只是不登大雅之堂,还有,就是气力不够,不够唬人的话,还是可以的。
胡锡桢为之一笑,也没表态,不过也不容他不表态,这一路,结伴同行,想来是跑不掉的了,因为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到广州,那他们所乘的船,就必然都是最早的那一班船。
张清和倒是有点诧异了,说道:“你也到广州?难怪我们能在这条船上再次相遇了,这么讲,你们也是想走水路到广州了?”他讲的你们,自然是包括那个胖子富商了。
“嗯,这样一瞧,你也不算笨嘛,哈哈哈,本来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呢。”那个女孩子哈哈一笑,说道。
张清和也为之一笑,说道:“我叫张清和,这是我兄弟胡锡桢,不知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讲完之后,他没有抱拳行大清朝的礼,而是伸出他的右手,要行现代的礼。
不过让张清和没想到的是,他对面的这个人,竟然脸上一红,头低了下去,也没有讲话。
胡锡桢见此情景,在张清和的耳朵边,轻声的说道:“大哥,你瞧走眼了,她是个女的。”
张清和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有点失礼了,其实,在西方那些国家,男女之间不仅可以行握手礼,甚至还行拥抱礼,要是他将才向这个面前的女孩子,张开双臂,要行拥抱礼的话,怕是要吃巴掌了,这事弄的他也有点尴尬了,于是他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有点迟钝的又行了个抱拳礼,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并且轻声的说道:“对不住了哈,是我鲁莽了。”
“不不不,是我还不适应这样的礼节,毕竟这里是在大清朝,不是在西洋那些地方,被旁人瞧见了,不好。”这个女孩子赶紧摆了摆手,有点尴尬的说道。
张清和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说道:“也对,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哈哈哈哈,不晓得姑娘怎么称呼呢?听你这样一讲,你也是去过西洋的?”
“嗯,前几年的时候,确实是去过的,那个时候还小,而且又是在广州念的学堂,听人家讲,西洋这些地方的先进之处,所以就求着我爹娘,让我去瞧瞧,其实的话,本来我出来念书,我爹就是不同意的,因为我舅舅一再的坚持,才同意了我出来,再加上我还要留洋,我爹就更不同意了,于是我就给我舅舅写了封信,他给我银子做路费和学费,最后才去了西洋,去了大英帝国,去了两年就回来了,这些洋人的礼节,当然也见过,只是我还是有点适应不了,尤其是那些拥抱礼,更是接受不了,所以~~~,张大哥还请不要见怪。”这个女孩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