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边境夷族进犯，照理说萧家历代镇守，不会有什么问题。
夷族之人也不懂得治理，多是抢一抢打了就跑。
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说这次夷族六大部落被一位年近三十的年轻人统一，这位大首领据说是位清洗王族，杀妻灭子的狠人。
情况是棘手一些，萧老将军也没有托大，向京城求援。
可是我们陛下派了谁呢？
言昭。
虽然说我们言小侯爷文韬武略，治国有才，虽然他熟读兵法，也带过禁军，但是到底没有上过战场。
其实也不是完全，十几岁的时候言侯爷派他去过边境观战，说是锻炼一下。
但那时他身边不知道有多少言侯爷的亲卫保护，又能看到什么？
但元瑾遥这些日子和言昭相处起来，也算是能够信任他。
更明白他的理想。
言昭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他想立功。
不管是为了权位还是别的。
她知道他想。
作为统治者，最应该擅长的就是看人。
而看人最重要是看透他的欲望。
言家在京中一方独大，言昭又是言家唯一的嫡子。
言锡怕他出什么意外。
军功固然能够服人，但他们言家也暂时不缺。
而元瑾遥，或许是应该防着言昭立军功的吧。
可是她却在言昭没有请战，或者说言锡阻止言昭请战的情况下，主动提出。
满朝文武那对这件事基本上就是看热闹的心情。
边境看上去就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多年来胜利总在宸国。
言昭身份贵重，不仅是言侯爷的独子，还是女皇陛下长公主的生父，他的地位肯定够。
至于他会不会再立军功，他会不会死在战场上，那也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事不关己。
————
满朝文武就是一副陛下有命，长临侯世子自当遵从云云。
这回言侯爷再有什么想说的，也没面子说了。
言昭很开心，
元瑾遥终究是懂他的。
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
那言锡是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居然会养出言昭这样心地拙朴的儿子。
在世家子弟中，或者说以后要继承言家的人来说，他不该这样。
他只应该做对他有利的决定，
出征这样或许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应该。
元瑾遥不禁感叹、
若是太子哥哥还在，父皇还在，自己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不用凡是为利而计较，
毕竟得宠的公主自然比权臣公子要风光的。
就算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为皇家联姻，那样的日子也比现在快活。
但是——回不去了。
————
言昭终于出发了。
在他那个父亲用了什么称病，天相不吉等等无聊的手段后，元瑾遥倒是无所谓，她可用之人很多。
但言昭自己想要。
言锡终究只能派了他的五千亲兵一同前往。
那元瑾遥虽然觉得很好笑。
但是也对父亲爱子的行为表示了默许。
反正她阻止也没用。
他出征那天——
授了虎符印之后——
元瑾遥说：“言昭，你可不要死在战场上了——”
言昭说：“是，陛下。”
元瑾遥笑了：“朕——溪月她等着你呢。”
即便在她眼里，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将来她要传位于他们的孩子，那晚的事就是她们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而已。
那晚的事，他想过是不是错了。
那晚他犹豫过，但何尝不是她也需要这样才能安心相信他会真心帮她。
况且，他也是凡人，怎么能轻易拒绝心爱的女子投怀送抱呢。
不论如何，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明白。
但或许他更怕，她明白，却不愿意明白。
父兄被亲人所杀，她的心已经死了。
但她还能如此信任曾南佳，元澄盈，爱护女儿，他始终相信她会。
他会活着回来，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等到这一天。
他说：“开春之前，我一定回来见陛下——和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