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疗法：早期触碰和按摩会促进宝宝生长发育

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缺少安抚和拥抱的婴儿十分痛苦。比如维克特和金妮，他们都缺乏与人类的接触，进而导致了严重的情感障碍（还有身心障碍）。回想起第1章描述的孤儿院的孩子亦是如此。尽管他们基本的饮食和医疗需求都能得到满足，但由于接触的感觉和社会生活刺激过少，存在情感、生理、认知及免疫功能等多方面的发展障碍，这一点从他们的高患病率和高死亡率不难看出。即便有个别婴儿天生体质很好，也会由于各种“非器质性”因素导致发育障碍，例如营养不良造成的生长激素和应激激素水平下降（动物实验也有相同现象）。当这些婴儿住院后，促进他们生长发育最有效的方法并不是特殊的喂养措施或医疗干预，而是温馨呵护与体贴。

幸运的是，这类极端的无人照料和营养不良的情况非常少见。但是，还有一类婴儿常常得不到父母的接触和抚摸，那就是早产儿。尽管现在只要满16周的胎儿便能存活，但是他们通常一出世就被呼吸机、饲管以及其他生命支持机器包围，无法享受应有的关爱与怀抱。很多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甚至有“尽量不接触”的规定，以避免过度刺激这些脆弱小生命。然而，近来有一些研究发现，触摸是哺乳动物早期抚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可见，温柔地抚摸和触碰或许也是早产儿必需的。

第3章描述了一种方法可以成功地为早产儿模拟触觉体验，即不再让宝宝平躺在宽大的保育箱中，而是将他们安置在一个保护性很好、更加密闭的环境之中，让他们四肢蜷曲，再用柔软的布料或小羊毛外套包裹全身。有时也可以将宝宝们安放在小水床或吊床里。这种所谓的“筑巢法”尽可能地模拟了母亲子宫封闭的环境，婴儿每次活动触到柔软的襁褓时都会得到相应的感觉反馈。经证实，筑巢技术对早产儿很有益，宝宝们体重增加更快、睡眠更香、呼吸更平稳，比普通保育箱中的婴儿更安静。

另一种方法是让父母介入，取代保育箱。以前的旧观念不鼓励父母与婴儿过多接触，主要是害怕早产儿受伤或感染。但现在一些医院开始鼓励父母每天都要和早产的宝宝一起待上数小时，而且最好要竖着抱孩子，胸膛皮肤与婴儿直接接触。由于这种方式与袋鼠育儿非常相似（袋鼠宝宝都是早产儿，但它们可以在母亲的育儿袋里保温和吃奶），所以人们称之为“袋鼠护理法”。

研究认为袋鼠护理法有很多优点，婴儿在爸爸或妈妈的帮助下很容易维持体温，而且不用消耗任何多余的能量。这些宝宝睡得更香、哭闹很少、呼吸十分平稳、吃奶的时间较长、体重增加很快，相比那些没能与父母有皮肤亲密接触的早产儿，他们出院的时间也比较早。这种方法对父母同样有益处，父母在“当袋鼠”的过程中会很快建立起与宝宝的联系，对抚育早产儿的信心也会倍增。袋鼠护理法最大的益处在于它可以促使宝宝接受母乳喂养—要知道，给早产儿哺乳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母亲长时间地将早产的宝宝抱在裸露的胸前，可以让他感受到温暖、安全，以及熟悉的心跳声带来的安慰，也能让他们更早、更多的接受哺乳。

另一个增加早产儿触觉体验的方法是每天按摩。婴儿按摩在南亚有着悠久的历史，当地人认为，温柔而规律地抚摸婴儿全身是婴儿日常护理的重要环节。在印度，就连孤儿院里的宝宝都能享受到常规的按摩。最后这些孩子生长发育得都很不错，尤其是考虑到他们原本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美国的几项对照研究表明，按摩确实可以使有先天缺陷婴儿（包括早产、母亲吸毒以及HIV感染）的生长发育情况有所改善。

护士每天都会用一小时按照面、肩、背、胸、臂、腿的顺序温柔地抚摸早产儿的身体，只是在转换区域的时候会稍作停顿，以防婴儿受到过度刺激（如果手法太轻，婴儿的反应也不会太好，按摩对健康的益处也体现不出来）。随后还要轻柔地屈伸宝宝的四肢，以产生本体感觉刺激。每天接受按摩的早产儿体重增加很快，在新生儿行为测试中表现更好。由于进步明显，他们比那些没有接受过按摩的早产儿更早出院。这种按摩也促进了触觉的发育：当他们足月时，接受过按摩的宝宝的触觉反应性更好（但无论是否接受过按摩，早产儿的触觉敏感度都不如足月的婴儿）。令人鼓舞的是，这种早期按摩治疗对随后的认知发育也有影响。在一项研究中，接受过按摩的6个月大早产儿与对照组相比，前者的视觉识别测验成绩更佳。

按摩不仅对早产儿有益。近来有研究表明，对足月产的4个月大婴儿进行8分钟的短暂按摩后，马上进行测试早期记忆和感觉辨别力的“新奇偏好”评估。而对照组婴儿只是由拿着红玩具的实验员逗着玩8分钟。结果发现，接受按摩的那组婴儿对视听刺激的变化，以及新事物的出现反应更佳。我们将在第13章中了解到，新奇偏好预测IQ比其他婴儿技能更准确。这说明，早期的规律按摩有助于改善宝宝的认知功能。

按摩带来的好处并不局限于婴儿期。按摩治疗可以缩短各种患儿的临床病程，包括哮喘、糖尿病、癌症、自闭症、皮肤病、少年期关节炎、进食障碍及其他精神综合征。总体来说，每天接受父母按摩的孩子焦虑和压力会减少、情绪会变好、睡眠会改善，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特别有意思的是，按摩治疗能有效地改善遭受过性虐待或身体虐待儿童的情绪与社交能力。既然触觉对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如此重要，看来是时候反思一下不让老师和保育员触碰孩子的老规矩了。

从这些研究中我们可以得出明确结论：身体接触可以帮助孩子们茁壮成长，这种作用在宝宝出生后的前几个月里尤为明显。在许多文明中，母亲几乎全天都和宝宝保持着密切的接触，她们白天将宝宝放在背巾中、背在身上，晚上则搂着孩子安睡。传统上，西方社会的父母不会花这么多时间与婴儿直接接触。但有证据显示，如果1～3个月的婴儿每天能在背巾中多待几个小时，他们哭的时间也会相应地减少。

无论接触宝宝的方式是拥抱、按摩、轻拍、摇晃，还是爱抚，接触的多少都非常重要。当然，这种接触中蕴含的情感同样重要。幸运的是，大部分宝宝都能得到充满爱意的抚摸。每个做父母的都忍不住想要拥抱自己新生的宝宝，并爱抚他们的每一寸肌肤。父母呵护宝宝的行为对孩子的健康成长与发育至关重要。所以父母这种本能的冲动无疑是在人类漫长的进化中逐渐形成的。触觉大脑通路的建立远早于其他感觉，所以触觉为宝宝们情感和智力的健康发育提供了最有效、最便捷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