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是为世间灵气所化,它的生命只有一天,朝生暮死。它用一天的时间善意地对待着这世界,不留遗憾,不曾后悔。
如果一个人最后的生命只有一天,是颓废丧气,还是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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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墓碑上挂着一张小姑娘的照片,她,笑得格外灿烂,星河般的双眼弯起,嘴角轻勾……黑白的照片上那令人挪不开眼的她,生命定格在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在ICU治疗了几年的黄萱妍,几天前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全家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躲在角落的黄萱妍,苍白的小脸有了不舍,捏紧了拳头,紧抿着唇,泛得惨白,身躯微微颤抖。
她深知道,她那用医药吊着的生命没剩多久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世界的模样,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在医院里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每天的生离死别、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她,从原来的呕吐、难受,到现在的麻木……还有家人的辛劳,他们每天要打许多零工,到处借钱只为让她活着……她都知道啊,可她不能说……
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从角落走了出来,用尽气力,说着:“爸爸妈妈,我……明天想出去玩,可以吗?”她的父母惊诧地抬起头,互相对看了一眼,眼中的异样已成了心知肚明的沉默,点点头:“好。”
第二天清早。
黄萱妍的母亲带来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给黄萱妍穿上。
带她出了医院。
黄萱妍在街上一蹦一跳,即使对她这种很久都待在床上的病人来说,没过一会,她就喘起粗气了,体力不支起来。
父母走在后面,看得着急。她的母亲想上去扶着,却被父亲拦住了,摇摇头,望着黄萱妍。
黄萱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舒服过。
正好,天空大亮起来。象征着光明的金色扬洒于大地。黄萱妍与她的父母一同抬起头,那光镀在他们身上,无一不是。那是光明的恩赐,还是金黄色的温暖呢?黄萱妍想。应该是第二种吧,她认为所有金黄色都是温暖的,冒着光,洒着光。
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了。早餐摊子的烟火气、呦喝声,孩子们的玩闹声,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闪发着银辉……在她眼里都极为稀奇好玩。
蓝色、绿色、粉色、红色的泡泡、圈圈在眼前浮现,纵横交错的绿叶紧抓着泥土,野蛮生长;软绵绵的白云在透彻的蓝天叠加,多可爱啊。小孩子手拿着彩色的玩具,嘴里拟着声音,时不时绊个一脚,又爬起来咯咯笑。老小孩坐在阴凉处,摸着花白的胡须,与人对弈,一会又顽童似的要悔棋。上班的大人们匆匆忙忙地提着包,赶着公交去上班。
一天忙碌开始了,唯有黄萱妍和她的父母享受着行人走过的匆忙、绿草白云交错的美丽、时间指针转动的嘀嗒声……
她仍旧蹦蹦跳跳地乱望乱盼着,早市里,鱼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花开的正艳、鸟儿啼着,清脆的鸣叫此起彼伏……好看是好看,好玩是好玩,可惜就是锁在了笼子里,关在了鱼缸里,没了自由,也没了正真的欢快。就像以前的她一样,在白色的病房里,满是医疗器械中困着,难过着……
中午的饭菜很好吃,她还吃了冰激凌,那是她第一次吃,反正人都快死了,再忌口就太浪费了。黄萱妍想着。她的父母也并未阻拦,让她好好快活一天吧!
太阳西下,余晖在渐渐暗沉的天空散发着最后一丝余光……
黄萱妍坐在草坪上,等待着月亮升起,繁星将至。
她望着天,繁星点点,紫色的、蓝色的、黑色的渲染在一块,银色的光照亮着每个仰望她的人……
裙边飞扬,青丝飘。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愿父母健康长寿,
愿我死之后父母不要伤心,
愿朝生暮死不留遗憾。
星辰闪烁着,她的眼睛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