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格调不错,看得出老板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悠扬的钢琴曲自大厅那架看起来十分高档的钢琴上缓缓流出,向整个店里四面八方漫延而去,和着空中咖啡的香气,让人一进来就心情愉悦。
不过此刻秦月的心情当真愉悦不起来。
阮心云约了她在这里见面。
这还是秦月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情敌”这么个玩意。
回想起来,这么多年,她和陆铭虽然没有真正在一起,却也从来没有真正分开过。
到现在,竟然是谁都没有再谈过恋爱。
秦月坐在那等了一会,一直等到一支钢琴曲结束,也没有看到阮心云来。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刚将手放下,就见原本坐在那架钢琴前弹琴的女人已经起身,步伐从容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秦月没见过阮心云,但这一时刻,女人的第六感发挥了极其强烈的作用,她知道这个向她走来的女人就是阮心云。
果然,就见那女人走到她的桌子前站住,向她扬起一个自信优雅的微笑。
“秦小姐,你好。”
秦月抬头看着她,“阮小姐?”
阮心云向她笑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早就到了,只是刚才看到店里的钢琴,忍不住就去弹了一曲。”
“没事,阮小姐的琴音值得我多等一会。”
秦月这些年混迹职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再加上和丁霞秦娜斗了这么多年,可是说是经验丰富。
她虽然不清楚这阮心云的来意,但是情敌见面分外眼花,下意识便拿出了平时应付客户的那一套来。
正好服务生过来,秦月向她一笑,“不知道阮小姐的喜好,所以没给你点,阮小姐看一下想喝什么?”
阮心云也只向她一笑,跟服务生点了杯咖啡,这才又看向秦月,“秦小姐和我想像中有些不太一样?”
“阮小姐经常想我?”秦月语气平静地问。
阮心云算是发现了,眼前这个女人比她想像中更加难以对付。
不过,对于秦月这种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反而更加高兴,越是咄咄逼人,越是说明她心里在意。
说明自己的存在,成了对方的威胁。
阮心云是今天无意中听到陆铭跟秦月打电话,这才决定约她见面的。
她低头笑了一下,以一种宽容的态度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以显得自己的优雅大度。
再抬头时,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微笑,“秦小姐想必已经知道,我和陆铭哥的关系了吧?”
秦月的态度却是始终如一,面对这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情敌”,甚于连情敌都算不上、却要跟她喜欢的男人结婚的女人,很难让她保持冷静。
如果今天是陆铭变心了,他移情别恋了,喜欢上了别的女人,秦月都能做到坦然放手。
哪怕事后她是大醉一场也好,或是大哭一场也好,她都不会死破赖脸地抓住不放。
这叫豁达,叫拿得起放得下。
可现在是,陆铭并没有变心,更没有移情别恋,只是因为他的出身,就要让他娶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甚至之前从不认识的女人,那秦月就没办法放手了。
这叫软弱,叫好欺负了。
而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人,这些年丁霞和秦娜别想,别人更别想,陆铭费了那么多心思保护她,不是让她给别人欺负的。
秦月看着阮心云,“恕我直言,只要他还叫陆铭,你们俩应该就没有关系。”
阮心云被她这一句话说得,眉头终于皱了一下,原本一直维持住的镇定从容也开始出现裂缝。
她算是发现了,这女人何止不是好对付。
服务生将咖啡端了上来,阮心云端起咖啡喝了口,这才又重新找回了一点镇定。
她将咖啡杯放下,动作优雅,态度高傲,阮心云知道,用寻常的方式看来是对秦月没什么用了。
她只好换了一种方式,“这么说来,秦小姐是不愿意放手了?”
秦月:“我又不是放风筝,我为什么要放手?”
阮心云被她噎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该从哪里下嘴。
阮心云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她和陆铭之前并不认识,这一次是听了她爸的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的。
原本她是没抱什么想法的,因为她认识已故的方家大少爷,那是个不学无术,并且长得脑满肠肥的男人。
所以在阮心云的心里,也理所当然地将陆铭想像成了那个样子,即便不是,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她看来,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再加上陆铭流落在外多年,想来必定是个穷酸样,哪怕他认祖归宗,一朝飞上枝头,那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谁知见到了陆铭本人,阮心云才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陆铭除了没有她之前认识的那些富家公子的纨绔和挥霍,言谈举止,竟是不输半分。
甚至比那些人简直好太多了。
当时她就决定了,这桩联姻,她同意了。
可是,她没想到,她是同意了,然而人家陆铭却并不同意,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拿正眼看她。
可她不服,从小到大,她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人,男人也一样。
带着这样的心思,阮心云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这么说来,秦小姐是不想让陆铭哥认祖归宗了?”
秦月才不往她这坑里跳,“这是他的事,不是我可以做决定的,再说,亲生父亲就是亲生父亲,不管他认不认,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阮心云又说:“那秦小姐知不知道,这件事将关系着什么?”
秦月:“关系着什么跟我有多大关系?如果我跟陆铭结婚,那么这件事跟我关系重大,但如果我不跟他结婚,这件事又关我什么事?”
她笑了一下,又看向阮心云,“怎么,阮小姐该不会是想让我发挥圣母精神,学学孔融让梨吧?”
阮心云是彻底说不下去了,只好撕下了最后一张画皮,“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放弃那么大的家业?你应该知道,这是多少人奋斗几十辈子也奋斗不来的。”
“或者,”阮心云又说:“秦小姐认为,你在他心里的份量,真能抵得上这么大的一笔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