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跟小矮子第一次发现无炎洞的时候,古鬿记得。
“后来在历劫礼上,我救了差点死掉的她,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我说话,但为了救她我失去了太多灵力,没能化泉重生。”古鬿转头看着泽珵的侧脸,原来那次救她的人是泽珵。
泽珵缓慢的朝仙泉走去,蹲下摸了摸仙泉周围的石头,然后把环戒拿了出来,只见墨绿色的环戒飘在空中,之后仙泉四周的石头全部变成了绿玉石,那是在六重天都罕见的东西,古鬿全部拿来镶在了无炎洞的仙泉边。
“后来过了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她,她好像不喜欢热得烫手的泉水,那日化泉重生把这绿玉石给震碎了,我就在想,她该有多心疼。”泽珵起身与古鬿对视。
环戒变成了浅绿色回到了泽珵手里,泽珵与古鬿对视:“我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能让这些绿玉石重新复原,你还要问我分不分得清你与凌妙吗?”
古鬿的重点不在这里,她的重点在泽珵居然是无炎洞里的那汪仙泉!?那她平时在那里洗澡......
泽珵走到古鬿面前,双手伸出就要拉古鬿的手。
“等等!”古鬿喝止住了泽珵,泽珵的双手停在空中。
“意思就是说,你是那汪泉水?”古鬿慢吞吞问道。
泽珵眼含深情的点了点头,随即接收到了古鬿的一个爆头:“流氓!你,你...我,我...”古鬿眼神往自己身上看,摸着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泽珵就明白了古鬿在想什么,嘴角一弯:“严格意义上,我只是借助仙泉重生,并不是它。”但也算是一体的。
古鬿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走到仙泉边趴在绿玉石上:“好久没有摸到过这么冰凉的石头了,舒服~”
“你去外面坐吧,我想泡泡。”古鬿看着屏风后面的矮榻,指着它对泽珵说道。
泽珵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就不怕我偷看?”
古鬿已经开始宽衣,一只脚踏进了泉水里:“不会,先生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泽珵坐在矮榻上轻笑,眼里温柔至极。
凌妙闭眼享受着,随即想到什么,单手打了个响指,手中和泽珵面前的矮桌上都出现了一壶酒,凌妙把酒往手里的玉梨盏里倒:“这是凌啸酿的酒,先生尝尝。”
泽珵随意变出了一个杯子,连着喝了两杯,远古的酒都是没有味道烈性十足的那种,这种有果香味的酒他是第一次喝,口感不错。
“不如给我讲讲那个鬼莫?”泽珵喝着酒,四周烛光闪动,这些蜡烛不是他弄的,应该是山中的人所为,上次修复完离魂灯走得匆忙,忘了设个结界。
古鬿很是享受的跑着澡喝着酒,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他救了正在被抢劫的凌妙,他们在卫城相处了一个月,那人很不俗,虽然是江湖盟主,但做派一点也不江湖气,我很喜欢,但奈何凌妙有婚约,他们约定好了私奔,他没有来。”
“你很喜欢?”泽珵很细节的揪出了古鬿的用词,古鬿笑了笑。
“凌妙很喜欢。”古鬿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着:“他是我母后最得力的战将,在我的梦里,他把我母后当做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所以他才会变成那样啊。”
“你的梦?”泽珵想起了之前进入古鬿的梦境看到的那个鬼莫,确实有些英姿勃发。
泽珵想起他没有找到的心魔,于是试探的问道:“鬿儿,你母亲...是如何死的?”
久久没有回应,泽珵又试探叫了声:“鬿儿?”
还是没有回应,泽珵起身走过去看了看,果然趴在绿玉石上醉倒了,双指微抬,白袍穿到了古鬿身上,他双手抱起古鬿,出了山洞。
山主是感受到灵气波动上来查看的,看到泽珵抱着古鬿迎面走来,准备开口打招呼被泽珵眼神打断,山主不知道什么情况,亦步亦趋的跟着泽珵,一直跟到泽珵把古鬿放到原先她住的那个房间。
轻轻的关上房门之后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泽仙君。”山主叫住泽珵。
泽珵回头看了眼山主一脸等待他解惑的表情:“她喝醉了,我们住一晚就走。”
山主失望的点点头,看着泽珵进了房间。
正准备出院子,泽珵又把门拉开一个缝压低声音问道:“有谁去过山上的山洞吗?”
“山上有毒障,一般没有人上去。”山主不知道泽珵问这个干什么,随即又想到之前看到过涵筠从山上下来,于是道:“不过之前我倒是看见涵筠去过一次,好像是找什么食材。”
“是有什么问题吗?涵筠经常到处找珍贵食材。”山主解释道,泽珵没有再说什么,把门关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泽珵只是觉得那个山洞自己设得隐蔽,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可能是自己多想。
古鬿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午后,好久没有这样醉酒之后一觉醒来的感觉,满足的撑了撑懒腰。
院子里没人,四周格外安静,古鬿疑惑,她当日醒来之后就离开了蕴灵山,但听红十描述蕴灵山上的人都是极其活脱的,正值午后不可能这么安静啊。
古鬿一直走到外面的正殿才听到哄闹的声音,果然一大群人围在那里,泽珵坐在一旁喝着茶。
“醒了?”泽珵看到古鬿问道。
古鬿记得昨晚是他抱自己回来的,小脸微微红了红,点了点头。
“他们在干什么?”古鬿看着那一群人问道。
泽珵喝了口茶:“斗蝈蝈。”
“哦?”这倒是新鲜,古鬿还没看过真实场景下的斗蝈蝈,走近瞧了瞧,人群正中对立的两人一个是山主,另一个就是天界最近一直在寻的药君。
药君此时正看着台上一只红色的蝈蝈气急:“我说你能不能争点气,上啊,上啊。”
周围弟子都在哄笑,山主也笑道:“我就说了红色的不行,你看它跟小红十多像,肯定同她一样胆儿小。”
他们玩得高兴,古鬿也看得高兴,看了一会儿就坐到一边跟泽珵一起品茶,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茶的味道怪怪的,隐隐还有药味。
“这是药君今早熬的,说是解酒。”泽珵笑得一脸得意。
古鬿更加不想喝了,解酒茶?那是凡人才喝的东西,她紧紧盯着泽珵的神情,想从里面找到他嘲笑她酒量不好的证据。
“我觉得红色的那只能赢。”泽珵含笑对视着古鬿。
那边还在斗得激烈,这边两人倒是眼波流转,与世隔绝。
果然片刻之后就听到弟子们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买红色了,哎,失策失策。”
接着众弟子散去,药君献宝似的拿着装着红色蝈蝈的琉璃瓶朝古鬿他们走过来。
“阿古醒了,我说你这酒量也忒不好了。”好吧,这边没从泽珵脸上看到嘲笑的表情,倒是从药君的口中直接听到了。
山主也走过来:“对啊,昨晚我看到仙君抱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又...又那什么了。”他们虽然跟古鬿不熟,苏醒过后这次算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有红十在中间,大家都很自然的相处起来
古鬿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看向药君:“我曾经一口气喝过一坛子酒呢!”在酒量这件事情上,她得证明一下自己。
药君已经坐下,把琉璃瓶放在桌子上:“恐怕睡了大半个月吧。”
古鬿严肃的摇着头没说话,事实上是睡了整整一个月。
山主凑过来拿起琉璃瓶,一脸不可置信的端详道:“怎么会呢?看着不像是能斗得过我大将军的样子啊。”
药君回到蝈蝈的话题上,没再继续跟古鬿讨论酒量的问题:“你的大将军不行了,换吧。”
古鬿笑两人都是活了许久的妖与仙,竟还跟凡人一样斗蝈蝈:“你们也不怕红十看见生气。”毕竟是她的同类。
山主叹了一口气:“小红十肯定会追着我们骂。”古鬿看得出来,山主跟药君都很喜爱红十。
“诶,给你们讲个有趣的事。”山主拿着蝈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泽珵递过来的解酒茶,才举起琉璃瓶道:“你们可知道原本这琉璃瓶里装的是两只,另外一只是黑色的。”
“我们怎么知道,是你派弟子们去抓的。”药君在一旁道。
山主摇摇头:“我想说的是,原本是有两只,但被弟子们抓回来后一直没人管,然后那天我突发兴趣找了出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泽珵与古鬿都静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虽然很不想喝这茶,但古鬿还是在小口的抿着。
“哎呀你快说呀,吊谁的胃口呢。”药君急道。
“我居然看到这只红色的蝈蝈,正在吞那只黑色的,幸好我阻止得及时,但黑色的也只剩一口气了,我便放走了它”山主一脸惊奇,药君在一边淡淡笑了笑。
“不有趣吗?”山主问。
药君一脸鄙夷的看着山主:“我说你好歹是条蛇,为了生存相互厮杀的不计其数,你为何单觉得它有趣,而且在人界几乎家喻户晓,这母蝈蝈就是会为了填饱肚子吃公的,大惊小怪。”
山主确实觉得是自己太大题小做,好像是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只是他没亲眼见过那么小的蝈蝈整个生吞另一只,所以觉得有趣罢了。
两人斗嘴一直喋喋不休,只有泽珵注意到山主在说这只红色蝈蝈吞另一只时古鬿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很快恢复过来,那是惊疑又不敢置信再加上一点失望的表情。
泽珵有些好奇古鬿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表情,正想询问,外面跑进来一个弟子:“山主,外面有个天界的人,找泽仙君。”
山主点头示意弟子把人放进来,是四公主煋灵,脸上带着些焦急:“仙君,请救救我母后。”
又救人?泽珵沉默着没说话,古鬿先开了口:“发生何事?”
“太子不知为何带人挑衅魔界惹怒了魇翎,他带着魔界大军兵临天门外,母后,母后她以自己的性命拖住魇翎,此时正...”煋灵的话还没说完,古鬿已消失不见,泽珵尾随其后,煋灵看了眼药君也跟了上去。
古鬿一边朝天宫赶一边大脑飞速运转,为何太子会突然去挑衅魔界,她当日看他不像是嗜战之人,瑶姬跟魇翎之间是何关系,泽珵加快速度飞到了古鬿身旁,右手揽着古鬿的腰:“别急。”
她能不急吗,若是魔界真的攻上了五重天司命怎么办,若真的事态严重,她一定得先把司命救出来。
古鬿朝下面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一大片,这天界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她当日替瑶姬传的那句话明明就起到了作用,最起码能再拖些时间。
远远的能看见瑶姬一人站在天门外,右手上拿着颗透着黑气的珠子,天帝与众仙在天门内,好像是被瑶姬设了结界,天帝在门里喊叫着,魇翎在对面,他们离得还有些远,只能看到魇翎的背影。
越来越近了,能看到瑶姬满脸泪水,只见瑶姬手里的珠子突然剧烈抖动,“嘭~”的一声,珠子清脆的破裂声,古鬿停在瑶姬面前,看着瑶姬倒在了地上。
“母后!”随后赶来的煋灵跪在了地上,那声母后喊得撕心裂肺,瑶姬嘴角动了动,古鬿蹲下离瑶姬近了些,想听清楚瑶姬在说什么。
“火...危险...哥,离...离开...魔。”古鬿这才明白,那颗珠子,是瑶姬的内丹,妖魔之人靠内丹修炼,她刚刚那一下子,是彻底要了自己的命。
那层结界瞬间消失,天帝闪身出来,手刚碰到瑶姬,瑶姬整个人变成沙尘消散在了天门外。
这便是背叛需要接受的惩罚吗,古鬿转身看向魇翎,魇翎的神情仿佛也十分痛苦,号令大军撤退,这场历经几日的大战,终于在瑶姬的牺牲下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