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肉好吃,可要抓住它们还真不容易。小时候,男孩子人手一个弹弓,上衣兜里总有十数个挑拣出来的小石子,只要看到麻雀就会瞄准了去打。可惜小兴的水平太差,一个麻雀都没有打死过。虽然有个别打中的,但因石子力量太小麻雀最多只是受伤,都踉踉跄跄地飞走了。可有的人水平很高,机会好的话,十之三四会打中,小兴同学刘家平就是这样的高手。记忆中他手里面总拎着垂死的麻雀,下课期间或放学的路上,时不时“秀”一下他那打弹弓的高超技艺。他们这些跟着跑腿儿的争着去捡打死的或者去抓受伤不能飞走的麻雀,企盼着他能多打几只,最终能分给自个儿一个。
有一年冬天,几乎每天,小兴一吃过晚饭就跑到村口那棵架着偌大喜鹊窝的杨树下。然后拿出弹弓,装上石子,用力拉开,瞄准方向,朝叽叽喳喳满是麻雀的喜鹊窝射去。石头碰到喜鹊窝,麻雀们受惊飞起来,过一会儿又钻进去。小兴不停地射出石子,可一个麻雀都没有打到过。每次大概都会打上约摸半个多小时,直到天全黑了才垂头丧气地回家,第二天又满怀希望、兴冲冲地去。反复大半个冬天,可到头来一个鸟都没打到,估计连个鸟毛都没有摸到。
在小兴屡败屡战的同时,时而发现邻居家的花猫偷偷趴在不远处的榆树上。它身体紧贴着树皮,脑袋伸得长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枯叶里面的麻雀,四肢的动作比慢动作还慢。它一会儿蹑手蹑脚地靠近,一会儿又纹丝不动地潜伏,似乎随时准备着最后一跃。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看到它箭一样窜出,鸟儿们惊吓得四散而逃。小兴头顶喜鹊窝里的麻雀受惊飞起后,不一会就会落下来,而小猫咪眼前的麻雀飞走后就不再飞回。小兴虽然水平差但机会多,可小猫咪只有一次机会,一个冬天小兴都没有见到它捕到过麻雀,大多看到的是它懒懒而去的落魄样儿。回头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落寞感。
涛哥也是打弹弓的佼佼者。记得有一年夏天,他轻松地从小兴家屋檐下掏出四只刚刚长满羽毛的小麻雀,然后放在院子中央,让它们叽叽地叫着。两只大麻雀疯了一样在周围扑上扑下,愤怒地翘起尾巴、伸直脖子,凄惨地叫着。这时,只有十来岁的涛哥从腰间拿出弹弓,从容地装上石子,几乎都没怎么瞄准就三下五除二地打死了其中的一只大麻雀。看到同伴死去,另一只麻雀也没有飞走,而是更加愤怒地哀叫,似乎不再躲避石子,最终也被涛哥轻松地结果了。前后几分钟,只用了几发石子,涛哥就打死了两只辛勤哺育后代的麻雀。周围的人啧啧称奇,不过言语间也难免流露出一丝不忍,小孩子可不管那么多,个个拍手称快。涛哥骄傲地捡起一只小麻雀,把它送给了小侄儿,然后收起弹弓、抓起其他的麻雀,昂起头、哼着歌,士兵凯旋般地回去喂他家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