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时光,大乔屡次想要夺回身体,却不敌小乔,只能在痛苦中煎熬等待着时机。
终于,一次严重的风寒让大乔短暂地夺回了身体,她向自己的恋人求救。
恋人不顾一切的来了。
他乔装打扮混入戏班,在花朝节那日施展百花障眼法和搬运术将昏迷的大乔带出皇宫,本以为二人能够就此浪迹天涯长相厮守。
却不想醒来的是小乔。
大乔醒不过来了。
小乔说,她杀了自己的姐姐大乔。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族人因为自己而遭受皇帝的雷霆大怒。
所以她吞食了毒药,并请求幻术师将她的尸体扔到皇宫的枯井里,就当她被人妒忌害死在宫中。
因为,一个失踪了的嫔妃不可以再活着,只有死了,才是最干净的。
林昭仪的尸体终于在冷宫枯井里被发现了,手里仍拈着一支已然凋谢的花二乔。
她死亡的秘密成为宫里的秘辛。
皇帝并未追责,只是安抚了林昭仪的家人,点了林昭仪的胞弟做了新科探花郎。
幻术师带着再也不会开花的花二乔被羁押归案,不时便会押解回蔚城。
从此,他的幻境里只剩一片荒芜。
那年的幻术表演,他变出了无数美丽的花卉,可是再娇美的花卉也不敌花宴上那女孩儿一笑时的国色天香。
他知道,大乔对他一见倾心;
只是,他不知道,小乔的心上人也是他。
绿海嫣然笑,春深识二乔。
同枝吟异韵,双色墨新娇。
对月匀轻粉,迎风展紫绡。
花前思旧事,谁愿锁妖*娆?
白桃气鼓鼓地坐在麻舒儿阁内,手指屈了关节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从接了消息到赶到京都,所用不过三日余,累的一身臭汗,呛了一头一脸的尘土,居然还是比那个外国小白脸晚到一步,若不是及时捉住那个幻术师,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
阁外传来几声重重的踢踏声,麻舒儿从外面气急败坏地走进来,一张萝莉小脸气成了包子,“宁是非那老贼,回回与我不对付。”狠狠灌下一口凉茶,“蔚城要犯本就应该唤你前来协助缉拿,偏那老贼也不与我言语一声,又唤了他人过来,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白桃想想宁是非那张蜡黄的驴脸,默契地点头,“那老儒短见的狠,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
麻舒儿想起便咬牙,“可不是,当初我接任雀署时他没少给我使绊子,把我太婆气的险些跑去鹰署给他一顿拐棍%子。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脸色,可好看的紧……”
说着与白桃一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那个扶桑术士还真是个人物。”麻舒儿正色道:“我给你传的讯息只快不慢,你又让小艺神行术带着赶来,居然也没快过那人,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赶到了你前面。”
白桃颔首,“我确也不知。若不是幻术对我作用不大,恐怕这次真要被他摘了头筹,我等了多年的捕妖使位子也要拱手让人了。”
麻舒儿安慰地拍拍白桃的手背,“宽心,三日后的比试你定不会输给那扶桑术士的。”
麻舒儿与宁是非据理力争,由于白桃二人都对案子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只能记一人之功,遂安排了三日后的比试,谁胜谁记。
三日已到。
为公平起见,比试内容是鹤署定的,内容很简单:以最快的速度到京都外的香山取一枚檀香枫叶,谁先赶回谁赢。
香山的檀香枫叶乃是一株千年枫树,在香山寺内受了香火多年,遂散发檀香,是一味平息静气的良药。
比试不得他人相助。
白桃算了算香山的距离,轻叹一声,揽月剑陡然出鞘停在半空,白桃一跃而起,轻轻踏在剑身,揽月划空而逝。
剑仙一派,一生只得一本命仙剑,人不离剑,剑不离身,神守意纵,人剑合一。初始运剑自如,中期飞剑凌空,大成之时剑藏本魂,一念成剑。
旁人不知,这需要修炼多久的神魂之力才能如此。
白桃此时,堪堪能够御剑行空,虽速度极快,却极为消耗神魂之力,距离太远则会损耗神魂,得不偿失。
还好香山距离并不太远,白桃自忖能应付过来。御剑而行前,还略略想了下那人这回能用什么法子超过自己。
案犯落网,童嵐整整三日不曾离开客栈,此时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只头上的抹额外并无其他配饰。阳光下更显面色犹如白纸,眼底略青,唇色极淡。左手握拳,掩着嘴角轻轻咳嗽。
身后一男一女两个童子走上来,为他披上了披风。京都不比蔚城,倒春寒总是让人吃不消。
一阵风掠过,披风袍角微扬。身后立着的两个童子却发出瑟瑟之声,低垂着头一直没有半点其他动作。
“又是晴天,可真是难为我啊!”童嵐叹着气,式神在指尖划过,凭空出现了一辆奇怪的牛车。
两个童子这时又走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童嵐乘上牛车,然后一左一右地坐在外面的辕座上,赶着牛车咕噜噜地行驶起来。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晨钟清远悠扬,香山寺的和尚还没下早课。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山顶,绿树丛中的寺院映着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显得格外静谧。
后山有几个挑水的和尚脚步轻快稳当,桶里的泉水溅不出半点来。
几名香客手提篮子,篮子里装了供果和香,脸上带着虔诚的笑意。
白桃在寺门口停下飞剑,向门口的知客僧行礼说明了来意。知客僧笑着点头,让白桃自便。
这株红枫的品种独特,春秋皆呈红霞之色。折下一枚美丽的檀香枫叶,白桃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又步行走出寺庙来到后山方才重新御剑离开。
片刻后,一辆牛车不知怎地也驶到了寺庙门口。知客僧脸上却不曾露出半点异色,见那两位童子从车内扶出童嵐,也只微笑着合十问候。
童嵐好像一路颠簸的累极,步履略不稳当,却仍坚持着独自走入寺内寻叶。
知客僧旁的小僧挠挠秃脑壳,问道:“师父,今日来的两人都不是凡人,想要枫叶大可自去后寺摘取罢了,何必绕到前寺来呢?”
知客僧抬头望向后面的枫树,口里念了声佛号,“他们皆是杰出异士,虽不是我佛门中人,却也被门中长辈们教的极好。不问自取是为偷,他们二人竞争虽激烈,却仍时时不忘本心,难得啊!”
小僧点点头,垫着脚尖望向二人离去的地方。
京郊的三岔口,三日一场小集,五日一场大集。这周围大小村落的妇孺,赶不得太远的路或舍不得交进城的银钱,多半到这里来交易。
这日大集,人多了很。卖鸡雏的货郎在集上歇下担子,掀开揭开前面的一笼。唧唧的声音忽然放大,但见一个细网的下面,蠕%动着无数可爱的小鸡,好像许多活的绒球。
几个孩子挤挤挨挨地一起蹲在笼子的四周,一齐瞪圆了眼睛,开心地叫嚷着。几只小手忍不住伸入笼中,想要伸过去触一触那绒球的上的小球。
货郎忙把担子提高了些,嘴里说着:“去,去,不许摸,想买叫大人来。”孩子们仰着头一步不离地跟着货郎。不怪货郎如此小心,却因为有的孩子不知轻重。这鸡雏娇#嫩,被捏了抓了很可能就会死掉。
“我有钱,给我一只小鸡。”孩子群中一个胖乎乎的梳着朝天辫的小男孩举起手来,手心里躺着几枚铜钱。
旁边的孩子们全都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小男孩,小男孩得意的将头高高扬起,朝天辫翘的更高了。
可没等小男孩捧着小鸡都炫耀一会儿,旁边一身锣响,孩子们欢叫一声:“耍猴儿的来啦!”纷纷游鱼儿似的挤了过去。
那耍猴儿的周围早已围了一大圈人,猴儿把戏一个三四个人,一人一副扁担,挑着箱笼和行李;场中有猴儿六七只、哈巴狗儿两只,还有一只洁白的小山羊。
铜锣敲过,鞭子啪地一甩,几只猴儿各展其能,表演起翻筋斗、担水、走索;或爬高竿;有只老猴儿甚至开了箱抓出个滑稽面具戴上,又像模像样地穿上羽帽乌纱养起肚皮走路,众人哄地一声笑开了。
沐猴而冠的滑稽把戏总会让人喜欢,后来那猴儿更是牵过一只哈巴狗儿骑着,嘴里咋咋呼呼地叫着满场跑。
趁观众们阵阵叫好,猴儿把戏们忙不迭地托着铜锣绕场,有托儿故作富裕便往铜锣里洒下一大把铜钱,其余人也不好意思白看,总能掏出一个半个铜子赏了,把戏们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叠叠称谢。
把戏一散,人们略遗憾地三两笑谈着散开。
忽听一妇人惊叫,“我家#宝根儿哪去啦?”
膀大腰圈的妇人急的满集市寻找,哪里还有孩子的踪影,当即崩溃地栽倒在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满地狼藉中,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黄鸡哀哀惶惶地鸣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