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牢狱

  • 流金之城
  • 晚龙
  • 6473字
  • 2020-08-16 18:11:49

法庭开庭审理后,林小丰被判入狱两年三个月。

在看守所羁押期间就听说了监狱里有牢头狱霸,新来的囚犯都会受到刁难。林小丰想起《水浒》中武松入狱要被打“杀威棒”的故事,两者都是一个道理,来个下马威。

林小丰没想到的是,入狱后他所在监舍的牢头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狱中的人都叫他时仔。

据说,他是香港江湖大佬侯伯勋的独生儿子。在香港提起侯伯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香港四大帮派黄、王、赖、熊都是他的徒弟,从五十年代起就跟着他打打杀杀,闯出了一片天地。十五年前,侯伯勋退出江湖,四个大徒弟各立山头,划分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但对他仍然非常尊重,敬称侯爷。

侯伯勋退出江湖的原因是因为老来得子。

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侯伯勋先后娶了四房老婆生的都是女儿,一直深以为憾,在观音面前许下愿,如能得子,将金盆洗手,铸剑为犁。没想到五十多岁时新添的五房,真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盼儿,疼爱的不得了。

腥风血雨一辈子,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侯伯勋有了儿子不想让他再入这一行,于是兑现承诺,退出江湖了却恩怨。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儿子却是个天赋异禀的另类,一岁生日抓周时,只对骰子感兴趣,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天书不肯读,天天跟着江湖上的人混在一起。江湖中鱼龙混杂,不乏身怀绝技之人,有时逗他玩,教上几手,没想到他一看就会,到了十来岁时已经成为旁门左道的集大成者。摇骰子说几点是几点,玩纸牌要什么花色是什么花色,再精密的锁只用一根铁丝就能轻松的捅开。正经学业却是一窍不通,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

由于家里不缺钱,赌博、偷窃对他来讲只是好玩而已,为了显示本领,专寻巨商、金铺下手,从未走过空,江湖人称赛时迁,简称时仔。

侯伯勋看事已至此,知道说也无用,便随他去了。

在香港呆的久了,时仔觉着地方太小,为了展示“才华”,十六岁时跑到大陆施展拳脚。

偷儿行窃先看环境,高档小区是首选,观察几天后发现有一户人家一直没有开过灯,便闯了进去,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发现半个房间里摞的都是纸箱,打开一看里边竟然全是尚未拆捆的百元大钞。时仔喜出望外,顺手搬了一箱。

钱对他而言就是个数字,左手进右手出,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个月功夫挥霍一空。大陆毕竟不像香港遍地珠宝,可以随处下手,钱花完之后,暂时找不到新的目标,时仔把贼不二盗的祖训丢到一边,做了个回头客,再次光顾。

这次依然很顺手,又搬了一箱。奇怪的是,又一个月过去,竟然没人报警,时仔没敢再去第三次,不久后在行窃一家珠宝行时,刚动手就被一拥而上的警察抓住,被判入狱五年。

进了监狱后觉着事出蹊跷,时仔思来想去坦白了之前偷盗的事实,结果牵出一起大案,案发地的公安局长被捕。原来时仔偷的正是他的房子。房间装有监控系统,当时就录下了影像,但偷的是藏匿的赃款,局长不敢声张,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在别处动手。

时仔的坦白变成了检举,被视为重大立功表现,获得了减刑的奖励。时仔在江湖上早就名声远播,又有这段传奇经历,入狱后当仁不让的做了牢头。

新入狱的囚犯要做三件事:一要自报家门,讲述犯事的原因。二是值班一整夜,以前监舍里每天都要排班轮流值夜,每个囚犯两个小时,新囚犯来了,这项任务就交给了他。三是负责打扫卫生等杂活。

林小丰销售走私车的事涉及到严美雯,不愿讲述这段过程,便灵机一动说讲个故事,不等同意便绘声绘色的把《武松外传》讲了一段。他本来就有深厚的文学底子,这段故事讲的非常生动。

狱中多数是江湖中人,对行侠仗义之事十分推崇,听完一段齐声叫好。时仔年少更是听的入迷,便说再讲一段免了新人之苦。林小丰又续了一段,这时睡觉时间到了。时仔道,以后只要每天睡前讲段故事,什么杂活都不让他去做,其他人也都赞同。为了方便听故事,又把林小丰安排到自己身边睡下。

监舍里是一张大通铺,几十人挤在上边,每人只有二、三十公分的空间,晚上只能侧身而卧。牢头都是睡在牢房最里边靠墙的边上,囚犯们会自己挤一挤,给他让出地方,相对宽敞很多。林小丰睡他身边也沾了点光,不至于睡觉翻不了身。

监狱的生活,伙食差不用说,一日三餐清汤寡水,肚子都填不饱。居住环境也十分艰苦,监舍分为休息、卫生洗漱、放风三个区域,休息区除了睡觉外平时不允许躺在上面,洗漱的时间很短,冲凉、刷牙、洗脸、上厕所像打仗一样,挤成一团。放风的空间只有十几个平方,四面高墙上面用钢栏杆罩住,所谓放风就是坐井观天。

对林小丰来说,物质生活的恶劣尚可忍受,最痛苦的折磨来自是精神层面。以前说不上谈笑有鸿儒,但也是往来无白丁,交往的不是商贾名流就是白领阶层。现在周围都是非奸即盗的罪犯,行为粗鲁,出言下流。牢房内还规定有事喊报告,见到警察叫管教,人的尊严荡然无存,林小丰度日如年。

参加劳动是监狱改造犯人的一项重要手段。林小丰所在的大队是做服装加工,看到商标,发现是念奴娇的产品,林小丰不由的心中苦笑。

劳动时间长达八、九个小时,非常辛苦。但林小丰觉着只有在这时才像是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在宽阔的车间里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以前觉着这首诗是无病呻吟,哪里还有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现在读来刻骨铭心。

入狱后,首先来探监的是郭一鸣和文清,他俩不久前举办了婚礼。接着,牛大夯、汪国荣、黄春生和几个战友结伴轮流前来探望。

看到汪国荣、文清、黄春生时,狱警们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香港的一线明星,跟这个囚犯是朋友?后来,监狱长知道了这事,调来了林小丰的卷宗,才知道他还是《懵懂》的作者。监狱长既是影迷也是书迷,把林小丰叫到了办公室聊了一番,把他安排到了图书室,以便人尽其才。

到了图书室,林小丰有了空余的时间,常常翻看郭子夫送他的小册子。册子是手抄的,字迹端正,字体朴实,林小丰原以为是练习内功的方法,翻开一看都是些古人的语录。

第一页是孟子的一段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林小丰知道这段话的意思,琢磨了一会,又翻到下一页。

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髌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大抵贤圣发愤之作也。这一段林小丰也读过,是司马迁遭宫刑后,编纂《史记》时所作,以古代圣贤的遭遇来自励。心中反复默读,似有所思。

再后面写的是,去甚,去奢,去泰;自然、释然、当然、怡然。基本上都是老、庄之道,很多是《道德经》的内容。林小丰似懂非懂,经常闭目冥想,忽然记起郭子夫之前讲过的“悟道”,明白了他在告诉自己如何去悟的道理。

“随遇而安,道法自然”。在老、庄哲学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林小丰的心态渐渐的有所调整。

胡书楠回到美国后每周都要给林小丰写封信,二个月后,知道林小丰去了图书馆心态已经大为平静,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便写信劝他订个计划学点东西,把监狱当作大学,不要浪费了时间。接着给他寄来了一套英语教材,此后,每次来信都是用简单的英文跟他交流。

林小丰觉着她说的有道理,反正闲着也没事做,便订了个计划。图书室多数是法律方面的书籍,上军校时学过一些,林小丰觉着枯燥乏味,为了应付考试不得不背,过后就忘了。现在重新收拾起来把所有的法律系统的学习一遍。

英语也有些基础,按着胡书楠寄来的教材每天学一些,一段时间后也能简单的用英文跟胡书楠写信沟通了。

让林小丰苦恼的是晚上回到监舍睡觉时,时仔还是缠着他讲故事,《武松外传》早就讲完了,林小丰只好把《射雕英雄传》编了讲给他听。这本书比起《武松外传》更为离奇,囚犯们个个听的心往神驰,天天盼着睡觉前听故事的美好时光。

林小丰想着找个岔口收个尾,省得每天再费口舌,可每次都停不下来,囚犯们齐声鼓噪,不讲不让他睡觉。

林小丰知道时仔不识字,便出了个难题,讲故事之前教他认五个字,不然不讲。本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为了听故事,时仔竟痛快的答应下来。这样一来,林小丰不好食言,只得继续讲下去。

时仔在香港出生,是被菲佣带大的,从小生长在英语环境里,口语非常流利。林小丰整理图书,经常让他过去帮忙。在图书馆比车间轻松许多,时仔很感谢林小丰的关照,两人在一起时就用英语交流,林小丰的口语也流畅起来。

一年后,胡书楠从信中看出林小丰的英语已经非常熟练,又寄来了几套书。

林小丰打开后发现是哈佛商学院MBA的教材。仔细翻看后拍案叫绝,当年在国安公司时如果懂得这些知识,也就不愁管理了。便静下心来一本本的精研。

春节过后,赖相如来了,告诉林小丰,在俄罗斯开了分厂,扩大了经营范围,开始生产羽绒服,各种产品供不应求,下一步打算去乌克兰建厂,让他安心服刑,企业的事不用担心。

出乎意料的是五一节时牛大夯带着严美雯前来探视。

探视区像是银行的营业大厅,长长的玻璃幕墙把大厅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墙上开了一排窗口,探视者和囚犯在各自独立的窗口前会见。严美雯心情复杂的坐在窗前等候,牛大夯站在一边。

不多会,林小丰被一个警察带了过来,走到窗前坐下。

看到他身着囚服,剃着光头的样子,严美雯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都怪我。”便伏在窗前失声痛哭。

过了好一会,严美雯才平静下来,抽抽咽咽的抬起头来。

林小丰微笑着对她说:“谢谢你来看我,这事不怪你,以前有个大师给我算过命,二十八岁时当有一劫,命中注定的事,躲是躲不掉的,没有这事,也会有其它的事发生,现在想想,摊上这件事还算好的了。”

“真的?”严美雯半信半疑,泪眼婆娑的问。

“不信你问大夯。”林小丰看了牛大夯一眼。

“确有此事,大师说我去年也有一劫,结果赔了几千万。”牛大夯听出林小丰的意思,跟着编道。

刚说到这里,手机响了,牛大夯走出去接电话。

严美雯拭去泪水,告诉林小丰,自己辞去了工作来深圳发展了。

“也是因为这个案子?”林小丰愣住了。

“不是。”严美雯摇了摇头:“大学的几个同学在这儿创立了一个通讯公司,邀我过来一起发展。”

“这……”林小丰觉着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又不便多问。这时,牛大夯接完电话走了进来。

林小丰接着说道:“过来也好,特区是风水宝地,比内地有前途。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大夯,他在这里发展多年,有很好的基础。”

“放心吧,在所不辞。”牛大夯拍了拍胸脯。然后看着林小丰问道:“小丰,江阳打电话过来,问你房子租不租,他说已经装好通风一段时间,可以住人了。”

林小丰想了一下说不用了,严美雯刚来,让她去住吧。

严美雯连连摆手拒绝,说不用不用,自己跟朋友合租了一套,有地方住。

林小丰笑了笑说,新房租给别人不放心,你去住就算帮我看房子了。牛大夯站在一边也帮着劝,严美雯最终点头同意。其实,她住的地方是公司租的,四个人挤一间。

控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看到林小丰被警察带进去,严美雯的泪水又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一个月前,严美雯和张国庆办理了离婚手续。

婚姻就像一只碗,一旦打破即使修补的再好也会留下裂痕。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两人之间就蒙上了阴影,小说《懵懂》被张国庆丢到了垃圾筒里,双方都小心翼翼的回避着林小丰这个名字。

时隔不久,传出了林昆鹏接受调查的风声,接着,调查组来物资局了解购车的情况。严美雯心存疑虑,因为张国庆之前曾拐弯抹角的问过购车的事情。是不是他对林小丰心存嫉恨进行报复?质问之后两人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张国庆矢口否认,直指严美雯旧情难忘,吃里扒外。

不久,林昆鹏遇难,林小丰入狱,严美雯十分难过,觉着都是因为自己才引发了这场灾祸,内疚不已。

市委换届时,花古彰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书记,他并没有把张国庆带过去,小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太危险了,谁敢保证为了利益他以后不会出卖自己?但又怕他心怀不满反咬一口,便提拔一级,安排他去了一个最边远的县做副县长。

张国庆的如意算盘是跟着花古彰继续做秘书,然后一步步的到办公室副主任、副秘书长,最后外放出去,那时羽翼已经丰满,这是一条最平坦的大道。现在虽然提拔了一级,却远离了权力中心,没有靠山,仕途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张国庆忽然想起了红楼梦中“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一回,那个给贾雨村出主意,献上“护身符”的门子,自恃立了大功,结局却是被远远的发配了。异曲同工啊,张国庆心中恨恨不已。

作为市高官的秘书下去任职,县里理应高看一眼,没想到分工后,分管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小单位,张国庆非常不满,是不是花古彰作了暗示呢?心中更加气恼。

每逢周末,回到市里,别人都呼朋唤友开怀畅饮,张国庆进不了这个圈子,呆在家里借酒浇愁,时不时的去寻严美雯的晦气。以往周末严美雯都会把孩子接过来,看到张国庆这个样子,不堪其烦,周六晚上便躲回娘家去看孩子。

清明节前的一个周日,张国庆起床后看家里没人,十分无聊,便来到岳父家中。看到女婿进门,老两口张罗了一桌好菜,殷勤招待。张国庆喝的痛快,拉着严易雯的手信口开河,说易雯这么漂亮,长大了一定帮她找个好婆家,女孩子学习不重要,学的好不如嫁的好。

看到他轻狂的样子,严美雯心里十分别扭,便借口盛饭,把女儿塞给了张国庆。妹妹长的像水灵灵的花朵,谁看到都会夸几句。结婚前两年住在家里,张国庆每次下班看到她都会抱一抱,不是摸摸手,就是捏捏脸,家人也不在意,都是一家人,彼此亲热岂不更好,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龄,得有个避讳。

吃完饭后,父母去上坟烧纸,严美雯洗完碗筷带着孩子上楼睡午觉,张国庆喝多了,躺在了楼下的沙发上。妹妹睡到了父母的房间里。

严美雯迷迷糊糊刚睡着,楼下传来“啊”的一声,听到是妹妹的哭声,一骨碌翻身起床冲下楼梯。刚到楼下,撞上了张国庆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严美雯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猛的推开父母的房门,妹妹正坐在床上哭泣。

“易雯,易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严美雯着急的问道,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他把手放到了我的内裤里。”妹妹呜咽的哭泣着。

严美雯猛的站起身来,冲到外间,从餐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追出门外,张国庆早就不见了踪影。

“畜牲!畜牲!”严美雯心中怒骂着,气愤难平的回到房间,走到床前,妹妹还在不住的抽泣着。

“当啷”一声,水果刀滑落在地板上。严美雯把她抱在怀里痛哭不已。

第二天一上班,严美雯来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邪恶之事被拆穿,张国庆怕声张出去,乖乖的在上面签了字。严美雯搬回了家中,没告诉父母妹妹被猥亵的事,嘱咐妹妹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父母知道她离了婚都埋怨说,这么好的女婿哪里去找。严美雯有苦难言,无法解释,只能默默的咽下这杯苦水。

随着市场的逐步放开,物资局开始走下坡路,工资也发不出去,单位里有本事的人纷纷下海,自谋生路,剩下的人无所事事。

一天,严美雯接到一个电话,是研究生班的同学宋春来打来的。他和另外一个同学杨帆一起来到了彭州。见面聊天时才知道两人毕业后去了特区发展,后来注册成立了讯通公司,做寻呼机的软件开发,这次来跟邮电局洽谈业务。

得知严美雯单位的情况后,两人动员她说,在学校时你就是学霸级的,软件编程得到大奖,现在却去搞销售,学的东西都浪费了,不如去特区发展,比呆在这个小城市强多了。

彭州是严美雯的伤心之地,听了两人话,便把孩子托付给父母,只身来到了特区,一次偶然的机会巧遇到牛大夯,跟着他来看林小丰。

离开监狱,牛大夯开车拉着严美雯回宿舍拿行李,到了住的地方,牛大夯四处看了看笑道,这一片的楼房还是我建的。

原来,严美雯住的地方在华强北,以前叫上步工业区,区内有四十多栋厂房,香港、台湾和国内的上百家电子生产企业在此落户。

严美雯取完行李跟着牛大夯来到了林小丰新房所在的小区。

小区在百花,离华强北只有一步之遥,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地方。江阳住在隔壁楼上,已经提前过来打开门,等在房间里。两人在阳县见过面,寒暄几句,江阳交付了钥匙,和牛大夯一起告辞。

严美雯关上房门四处打量着。七十多平的房子,按香港设计的图纸建成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每个房间空间都很宽敞。孙精武为了在战友面前不丢份,按最高水平进行了装修,整体风格既大方明快,又富有现代气息,厨电家俱一应俱全,拎包就可入住。

严美雯脑子一热来到特区,四人挤在一个房间,没有了家的温暖,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心里空落落的。现在总算有个窝了,严美雯非常感谢林小丰,睹物思人,泪水不禁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