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你一臂之力？”
杰瑞盯着米拉克的面具，试图看透那后面的表情，当然看不透。
但同样的，他也看不透米拉克的内心。波耶西亚直感又一次失效，和娜米拉那时候一样。原因，就是这个空间吧？
赫麦尤斯是掌控知识的魔神，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用禁忌的知识吸引凡人，控制他们的思想，让他们为自己服务。
米拉克身边这两个漂浮的怪物，就是异典里常见的，赫麦尤斯的两大主要仆从之一，名为“探索者”。有不少探索者都是那些被控制的凡人变化而来。
在这样的魔神的地盘里，外人只有被看穿的份。结合这一点，如果眼前的米拉克是活人，又无法被看穿心灵，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依我看，你已经跟赫麦尤斯形成互助关系了吧？为何不向他求助？”
“呵呵呵，不愧是魔从者，能看到这一点。嗯，你……”
“叫我杰瑞就行。”
“不错，杰瑞，你比我预想的要优秀。”
米拉克微微点头，表示赞赏。但旋即话头一转。
“不过准确地说，我与他的互助关系，只持续到奥杜因出现为止。”
“此话怎讲？”
“唔，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先说说我的过去，希望你不介意。”
杰瑞看了看绿色的天。
“我是无所谓。至于赫麦尤斯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放心，这部分空间是我的个人空间。只有这里，是他的视野盲区。”
连这种事都能做到？该说不愧是初代龙裔吗？
“那先让我问个问题吧，”杰瑞说道，“世间传说，你在巨龙战争爆发前逃走了，是真的吗？”
“没错。”
居然回答得如此干脆，而且不以为耻，米拉克这个反应让杰瑞有些吃惊。
“为何？”
“换成是你，也会这样做的。”
*****
米拉克的身份其实挺尴尬。
一方面，他是拜龙教的圣龙祭司，面对人龙叛军，理应为拜龙教而战。但另一方面，他是龙裔，该成为叛军的领袖，反抗巨龙。
结果，两边他都没选。巨龙战争爆发前，他就这么逃走，来到了索瑟姆。
“我逃亡以后，拜龙教很快派人来索瑟姆兴师问罪。你知道吗？索瑟姆原本不是岛，是天际的一部分。我和拜龙教的追兵大战，引发了魔力震荡，把它撕裂了出去。”
讲到这，米拉克叹息着摇头。
“最后，我还是被逼入绝路。那时向我伸出援手的，就是赫麦尤斯·莫拉。他把我带到这里，保护起来，然后与我做了交易。”
“我猜，是他想要龙裔的相关知识吧？”
“完全正确。我满足他的求知欲，成为他的仆从，为他做事，他传授给我力量。但我已经受够了。我想离开异典，得到自由。”
杰瑞冷笑起来。
“赫麦尤斯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看中的人。”
“正是，但奥杜因的回归给了我机会。他的现身带来了短暂的时空震动，我利用这个机会，向凡界延伸了我的力量。”
“什么意思？”
“就好比他无意中打开了凡界与湮灭领域之间的缝隙，而我则将这缝隙逐渐扩大。现在我能将自己的力量一部分投射到凡界，直接和巨龙战斗。”
这可让杰瑞意外了。
“和巨龙战斗？”
“天际省和索瑟姆，甚至说整个泰姆瑞尔，之所以在奥杜因回归后，仍然没被巨龙压垮，不是自夸，就是我的功劳。我还曾与奥杜因对峙过。那时他好像在和谁战斗，没顾得上我，就走了。”
杰瑞眼前一亮。
啊，对了，当初自己在山谷里被奥杜因打个半死，后来听艾拉和斯科约尔说，有个发光的人影出现，阻止了奥杜因。
原来是这样。那么米拉克方才说的这些，还有点可信度。
“他在和我战斗，我差点被他杀了。”
米拉克微微仰头。
“竟有，如此巧事？呵，那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谢你没问题，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当初明明放弃了龙裔的使命，现在怎么又开始跟巨龙杠上了？”
“果然，会问这个问题啊。”
米拉克背过手，低下头，像是在思考如何作答。
最后，他这样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得知奥杜因回归后，重新激起了龙裔的使命感，你恐怕不会信吧？”
“当然不信，人哪能说变就变？”
“但这的确是我的目的之一。因为即使重获自由，如果奥杜因灭世了，那岂不是一切都没有意义？这也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原因。”
米拉克再次伸出手来。
“我需要一个能跟我建立切实联系的人，在凡界召唤我。这样我就能快速脱离赫麦尤斯的掌控，回到凡界。虽然你不是龙裔，但你是魔从者，一定也能做到。”
说了半天在这等着我呢。
杰瑞瞄了瞄那只手，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了个习惯性的问题。
“我能得到什么呢？”
“随你想象。”米拉克说，“力量，地位，到时候我能给予你的，什么都行。”
“呵呵，真大方。但是不好意思……”
啪——
米拉克的手，被杰瑞打歪。
“……你在说谎，米拉克。”
*****
两个探索者听到杰瑞的话，立刻一左一右围住他。它们那纤细的手上，凝聚着墨绿色的球状魔力。
但是米拉克略一抬手，这两个仆从便退后了。
“何出此言呢，杰瑞？”
他的声音不如刚才那么慷慨激昂。疑惑的背后，似乎藏着淡淡的杀意。
杰瑞不在乎米拉克的反应，张口就说。
“你问理由啊。第一，有人告诉过我，你，不能相信。那人跟你同样是圣龙祭司，而我觉得他的话更值得我相信。”
米拉克冷笑两声。
“是拉格特吧？又或者是【克洛斯】？这两个人，一个是只会冲锋的傻子，一个和我一样背叛了拜龙教，你会相信他们的话？”
“原本我也是存疑的，毕竟你们说到底都是一路人。但来到这个地方，听了你的话以后，我确信了。”
杰瑞指着米拉克。
“米拉克，你的最终目的不光是逃离异典。如果只是这样，你早就做到了。你是在等奥杜因出现，然后，吸收奥杜因的灵魂。”
米拉克不屑地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拜托，龙裔虽然能吸收龙魂，但奥杜因可是拜龙教凝聚的信仰集合，和阿卡托什一样，是阿卡的一种化身，具有神性。你该不会想说凡人连神性都能吸收吧？”
“凡人做不到，但你不是凡人。肉体姑且不论，你的灵魂有一半是赫麦尤斯的力量。所以你才说自己无法摆脱他。不然，光是离开这个地方，也没什么难的。”
这一点杰瑞可不会弄错，这么近的距离他要是连魔神的力量都能感知不到，他也不用当什么魔神了。
他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执着于被召唤到凡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以‘米拉克’这个身份出现，而不是‘赫麦尤斯的仆从’。如此你便能将赫麦尤斯那部分灵魂归为己有，好能接纳奥杜因的灵魂。”
杰瑞指着米拉克的手指，指向了空中。
“然后，拥有神性。剩下的，就可以考虑成神了。还是说，你的目标是不凋花？”
米拉克静静地听。面具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有一阵沉默，不知道是觉得在理，还是觉得无语。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杰瑞。”
杰瑞也是接过了话茬。
“丰富吧？那我再说一些。你发现异典和凡界的缝隙，并不是在奥杜因回归时，而是在湮灭危机发生后。大衮熄灭了龙火，打破了阿莱西娅与阿卡托什的约定，使得凡界更容易被湮灭领域影响。这个时候你才有了机会。
“你从那时开始，专注于拓宽缝隙，这个空间就是你拓宽的成果。它正逐渐从异典中分离出去，变成湮灭领域和凡界之间的浮游地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空间。
“这招真不错。既然被困在异典，那就干脆带着异典的一部分，从这里脱离。等这个空间完全独立后，就算没有我，你也能依靠信徒把你召唤出来，虽然成功率不高就是了。
“话说回来，那些建造神庙的工人，也不是正常状态吧？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有湮灭魔力的气息。考虑到赫麦尤斯的思维控制能力，他们八成被你控制了吧？
“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你把那个龙血环戒给了乌弗瑞克，让他能控制巨龙了吧？目的么，嗯，把他变成傀儡？笼络成为仆从？或者帮你提前扫平天际，方便你扩大势力？总之，没好事。”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米拉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到后来就不由自主地点起头。
哈哈大笑。
“真精彩。既然你知道龙血环戒，看来你见过拉格特了。”
“别忙着岔开话题。”杰瑞眯起眼睛，“我说得对吗？”
“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想法？”
“直觉而已，毕竟我这个魔从者也不是白当的。”
“哼，有趣。”
说完这个词以后，杰瑞哪怕是隔着面具也感觉得到，米拉克的气场变了。
从一开始的极力劝说，变成了无所谓。
他一抬手，杰瑞身边的探索者分出幻象。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
米拉克转过身去，背对杰瑞。
“我得说，你的直觉还不错。所以很遗憾，无法与你共事。我需要的是力量强大的人，不是头脑聪明的人。”
“那么，你要杀我吗？”
“毕竟是我请你来的，我不会做那种无聊之举。回去吧，躲在家里，和其他愚昧的人一样，等待真正的救世主降临吧。送客！”
米拉克一声令下，探索者们同时发力，把一团团绿色的魔力扔到杰瑞身上。
唰——
杰瑞眼前顿时一阵乱七八糟的颜色漂过。等它们消失后，他就回到了那个摆着书的房间。
“把他赶出去。”
是米拉克的声音。信徒们听了，立刻把杰瑞推出房间。接着连同瑟拉娜一起，赶出神庙。
一直赶到院外。
“主人心怀慈悲，放过你们。今后不许再来这里！”
看着生气的信徒们陆续回到神庙里，瑟拉娜瞅着一脸无辜的杰瑞。
“你干了什么把人家惹成那样？”
“没什么，只是揭发了那个初代龙裔的真正目的而已。”
“初代龙裔？”
两人一边远离神庙，一边说起杰瑞在异典中的遭遇。当说到杰瑞那波分析的时候，瑟拉娜除了嗯嗯嗯也没说别的。
她撩了一下头发。
“既然被赶出来了，你是不是该说出你真正的目的了？”
杰瑞狡猾地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懂我的想法。没错，我要干掉米拉克，夺走他的龙裔之力，看那帮灰胡子让不让我进去。”
瑟拉娜长叹一口气。
“就这点出息……话说这事的难度你也应该明白吧？”
“当然。米拉克那个空间很麻烦，在那里我的力量没法完全发挥。虽然不甘心，但刚才如果动起手来，我肯定被吊打。”
一想到这个，杰瑞竟然心有余悸。也幸好是他刚才没有继续刺激米拉克，使得米拉克认为他并不具有威胁，放了他一马。
要杀米拉克，必须先想办法，能跟他站在公平的场地上。
该怎么办呢？
杰瑞边走边想，脚步逐渐放慢。
“你们两个。”
忽然前面有人说话。杰瑞瑟拉娜看过去，是一个身穿银白重甲的女人。这个面相，诺德人吧？
她惊讶地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远处的神庙。
“你们，不是那些信徒。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