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白雪。
十余骑马队急奔至城门,一骑士快步来到门口询问:“今晚有人出城门了吗?”
兵士不敢怠慢,更不敢揽事,急忙指着班房说道:“上官大人和关海少帅在那,他们放了几个人出了城门! ”
闻听马蹄,上官文博与关海已经出来了。
几步过来看了一眼上官文博过来抱拳:“郑先生,急着出去?该不会是去杀柳廷玉吧?啊,哈哈!”
郑云起微微一笑:“都走了,恐怕是打不起来了!他在玉冠楼打架你有看吗?伤的是谁?”
上官文博哈哈酒气,正是想说的心思,抬手绘声绘色的比划着说道:“嗨,见了!天宗的功夫,说什么叫天外飞仙!不是我说,有点名堂,赵涵手底下那女人,叫曹宜,一招就被灭了!还是境一的天宗气境!”
“有点本事,看来太白说的对,他三尺无敌!”
虽然未曾见到,但是手下过来报告的时候丝毫不掩饰对这招的赞美和崇拜之情,上官文博自然也能感到几分,点头说道:“真的是!先生要去追他?”
旁边被众人遮挡住的女子忽然看着关海说道:“关海,上马!开城门!”
……
上官文博急忙抱拳低头:“上官文博参见尊主!属下眼拙,尊主恕罪!”
几人个侍卫哈哈一笑,其中还有一声女子的啼笑声,一位身着黄衣的侍女面巾遮脸,笑着说道:“三伯,您酒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爷爷说了,这事不闹了,看好那位王爷便是!”
“是!”
元太一倒没有那么多笑意,对着少将督师说道:“上官将军,既然赵涵的人伤了,就去看看!能帮的就帮帮!”
上官文博领悟,再次拜礼:“是!”
一侍卫将关海拉上马,
一行马队快速出城门去了!
……
出城人不多,一条车辙印。
关海看着那位让他痴情的女子许久。
很少见她骑马。
冬雪着岸白,扶上玉人轻,清风了无痕,岁月绣遮烟,鞭笼翠袖明,轻骑盼马疾,风吹云鬓乱,何处更倾城。
心中更不是滋味,此刻出城追的谁,他一清二楚。
“哥!”
旁边黄衣女子渐渐稳了马匹与他并行,长睫下大眼睛微微一眨,明目看着关海,这女子一袭衣衫比起他人,穿的更厚,身上背着包袱,马上还挂有另一个包袱,另有挎刀,短枪,弓箭,一应俱全,怎么看也不是轻装简行啊!。
“小月,你怎么还背着包袱!这是要出远门吗?”
女子大声应道:“是啊,尊主说让我们跟着六爷爷走!你的包我也给你拿了!”
“六爷爷……”
关海转头看向那一抹倩影。
心头翻起了五味瓶。
自小开始,他是少有几个能有特权出入王城的人,又是小孩子,经常在王城里玩耍也闯过不少祸。但是爷爷是关宁府的大将军,爹爹战死杀场,让他这小孩子在王城里也格外受到关照!
哪怕是闹出些过分的事情,老王爷吹胡子瞪眼时,也多半会是那位比他年长的姐姐替他担着!
甚至一些责罚过错都是姐姐替他顶罪。
这让关海多年以来对这位姐姐更加的喜欢和喜爱,正是青春懵懂之时,那位姐姐已是芳华正茂。
一次远行之后,姐姐回来便变了样子,常以泪洗面。
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调皮的他爱粘着姐姐不愿离开。
也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白龙现,第一次知道姐姐要嫁给郑云起。
他生气了很久,哪怕姐姐来看他,他也不愿开门!
直到郑云起扫白楼成为天下第一。
直到老王病故。
直到姐姐成了新王。
直到关宁府走了许多人。
直到现在,姐姐还没有嫁人。
直到现在外面仍然风言风语,姐姐和郑云起却从没有解释过!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仍旧常常以泪洗面的姐姐。
唯一不变的是爷爷整日唉声叹气,从不入王城。
渐渐的他这个关宁府大将军的孙子,成了新王与大将军之间的传话筒。
渐渐的他也知道一个叫柳廷玉的人。西雍的二世子,虚云山江南云华的徒弟,姐姐是他的妻子。但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叫柳廷玉的人从来没有对外提起过此事,而新郑也没有人说过此事。
关海知道此事,是因为他听过三个人说过,第一个是他爷爷,第二个是六爷爷,第三个是姐姐本人,她亲口承认!
当时关海以为那只是姐姐借故的推脱之词,只是希望他好好学武,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渐渐的关海也慢慢了解到那个叫柳廷玉的人,想不知道他的事情其实很难,他很有名!
十年间帮助西雍平定周边的国家,不乏有惊世的战场手笔。灭南陈不费一兵一卒,拿北魏,单枪匹马擒王,血战中卫,被中卫十大高手围攻还能反杀,灭西梁,屠杀十万人,带三万人进击北邺一天一城,西雍战神!
这个有名的男人曾经在数千人的围杀中活下性命,也曾经领着手下将军见吟掳掠,更曾经在杀场上杀过自己人,还曾经强暴过西梁王后江安青。
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多到几天都说不完!
做了青年掌事之后的关海才知道,这个叫柳廷玉的男人,还是大建飞鹰司名列榜首的追杀目标!
能活十年,不知道是他运气,还是实力?
马队突然停了,打断了关海的思绪。
为首的白衣男人下了马:“大家在这等着!”牵住女子的马头指着前边路边的凉亭:“六先生在那。”
黑夜朦胧下,凉亭中确实有一抹人影,坐在那里。
众人下马,该警戒的警戒,该等待的等待。
白衣女子元太一对着马队后面喊叫一声:“关海,关月。”
“哎!”黄衣小姑娘快步跟了过去。看到关海还在发愣:“哥!”指指包袱,小丫头便不再理会,快步走了。
关海微微皱眉,看看走过去的白衣女子,一路之上并未看他一眼,更多是焦急的向凉亭过去。
有些失落,关海微微叹了口气,捏紧的拳头松开,拿起包袱慢慢一步一步跟了过去。
……
凉亭处老六坐在那里像是睡觉,打盹打了半天,胸前抱个葫芦,酒气扑鼻。
一男一女走近行礼:
“六先生”
“六伯伯”
老头睁开眼看看女子,眉开眼笑,对着郑云起一伸手:“小郑,去去去,放哨去!”
天下第一的剑客尴尬的笑笑:“好!”
领着刚走过来的黄衣小姑娘又走远了,那位关海也被拦住了。
元太一眼眶红润,快步进了凉亭,看着老人家微有失声,女子柔美又柔弱,才待老六刚刚站起来,便扑进老六怀里:“六叔您好狠的心啊,就是我们错了,也用不着连家都不回吧?小元好想您啊!”
这闺女一句话就让老人心都快化了!轻轻的拍着她羸弱的后背说道:“哎!我怎么有脸回新郑啊!老哥几个为了这事闹成这样……”
扶起病如西子的憔悴女子,轻轻摸摸她的脸庞,微微叹了口:“哎,你瞧瞧,十年不见,都成个大闺女了!瘦了!”
云太一起身拂袖擦去眼泪,挤出一丝笑意:“我还好!婶婶身体还好吧?太华和太姝还好吧?”
老六微微点头:“好,都挺好的,太华还是老样子,没有恢复,不过还好,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需要拐杖,估计这辈子离不开那玩意了!太姝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是不错的小伙子,境一的气境,你应该听说过,李宜水。”
“李宜水?……是个不错的人,听说他谢绝了大建入仕的机会,看来也是要做鬼谷先生了!太姝好福气呀!真替她高兴。”
听到赞扬,老六脸上喜气洋洋冒出两个酒窝来:“嗨,就喜欢和你这闺女说话!最讨六叔我喜欢,嘴甜,说话中听,不像你爹!老是抬杠!”
一提到她爹元虞桢,老六的脸又立刻拉了下来。
“六叔,都过去的事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知道您生气,这次来,连爹的牌位都不去看看。这么多年的气还是在的!哎,爹爹走的时候还托我给您转句话,这世上的事不能全用是非对错来衡量!要保住新郑,就得有人牺牲,如果换了您,您也是一样的选择!不然太华也不会成那样了!您生气应该,不管对错,他希望您能理解他的选择。”
压低了眉头的老六不由的连声叹息,摇头说道:“可是做人连信义都不讲!那还能讲什么?守住这个国有什么用?关宁府走了多少人?人心若是没了,还要这个国干什么?”
白衣女子咬噬着嘴唇默不作声。
看着楚楚动人的女子,老六实在不忍责怪她什么,轻轻拍拍她的胳膊说道:“这次不是不去看大哥,只是没想到会碰上赵涵,事出紧急才连夜走了!”
“哦!”女子应了一声,心头仿佛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下去,说道:“也是,想来你们不知道赵涵在新郑,所以才和郑先生出来,想提醒一声,没想到你们已经……”
似是看出柔弱女子的心思,老六说道:“他肯出来,就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之前也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哦,对了,他送你的!”
老六自怀中小心的掏出一方白布包裹递到了元太一手里。
女子接过白布时,敏锐的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不由的:
手颤动。
心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