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明夕

明夕,冷且炫目的夕阳,这真是一个绝美的名字,长风每每暗自在唇齿间珍重的唤出这两个音节的时候,血液里总会匆匆涌出一种不可控的冲动。

长风并不晓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逐渐喜欢明夕的,更加不曾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改变自己,去贴近那个女子。

山崖顶峰是他们的秘密见面的地方,毕竟直到现在长风还是属于那个女人的,自然也就继续着那种被充为容器的日子,这些经历对长风并非没有影响,他越加沉默,也越加狠厉,唯独对她还多些耐心。

长风欢喜听她说话,那些零碎又无甚意义的话语以她的声音擦过长风的耳畔,总是会不讲道理的变得缓慢又亲近。

“我今日的剑法又比昨天进益了许多,尤其是那一招落阳灌天,我用的心领神会,长风,你晓得吗,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练剑的,可惜是在这里。不提这些啦,我昨日在淮公子那里吃了一种点心特别好吃,明日我带些过来给你尝尝……”

长风与她同坐在山崖顶峰,云海漫漫,层叠浩瀚,她的发丝轻巧的扫落在他的肩膀上,染着纯真坚韧情绪完美的融合在一双眼眸里,他从旁深望,忽然便有若有若无的悲伤划过心扉。

一碗一碗的毒持续摧毁长风的身体,他并不知那些药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成分,却明显觉得自己整个人正日益空洞下去,他从小孤单惯了,早已不习惯与人分享心事,因而他也只是默默用衣袖抹去眼角残留的情绪,竭力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风从他们之间川流而过,明夕敏感的觉察出长风的异样,她用略带凉意的手捧起长风的脸,他侧过头去,意图避开她澄澈的目光,她却不肯任由着他,大力掰过长风的面颊,直视着那张倔强苍白的少年面容。

“你到底怎么了?”

他无力面对那张娟秀而盛满关切的脸,也许人心也是个容器,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总得需要一个出口,而明夕的出现,恰恰给了长风一个倾泻悲伤的机会,他最终没能忍住,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缓缓叙述了自己的遭遇。

时光在掌心里忽然慢下来,她低垂着发梢,空洞的目光不知在看些什么。

“听着,我要救你。”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每个字的音节。

长风的眼捷瞬间放的极慢,漫漫云海裂开几道缝隙,金光顽强的从缝隙里攀援出来,像是命运的再度垂青,他慢慢闭眼,慢到唯恐眼捷间的短暂相碰间会挤压了她急匆匆浸没在自己目色之中的琐碎影子。

明夕的身世不比长风好上多少,生如杂草,长如乱木,或许唯一可说的幸运便是被淮修看上,将懵懂的她带入月牙檐里,得了一个明夕的名字与下半生注定杀人的命运。

很多时候,为了想尽办法的活着,他们别无选择,而身处底端任人践踏还能留有心底的一丝柔暖,亦是别无选择中的选择,明夕与长风本质上是相近的,因而他们互相吸引直至互相依靠其实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