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消失在厚重的云后,大地甫成黑色,河水犹在明曦耳畔浩浩汤汤,但她更为用心,也听得更为清楚的则是长风缠绕在风中的的声音,那一字一句皆缓而轻柔的沉进她的心里。
明曦的眼底漫上了红,泪水困在框中,尽收了天上的月光,少有的柔弱便在此盈澈月光中柔柔漾出,无知无觉的撬动了长风坚硬的心门。
长风痴痴的望着她,力图在他的神色中描摹出所爱的痕迹,但他终究是失败了,从一个人身上寻找令一个人的感觉,这本就是一种妄想,长风颓败的低下眸子,再度错过明曦的眼眸,他静静的道。
“主子,长风从没有告诉过你,从成为你的影子不久后,我便知道你是谁了,你与你姐姐真的很像……”
细思极哀,经历真真假假那么多事,她对他付之一切,却到如今,才听得一句没有设计,没有利用的真心话。
这个男人的心本是冷铁,千锤百炼,融骨坚韧,后又有相知相许的爱人为人所害,潦草一生,凄惨离世,他终是炼化了世间艰涩,他是海是河,是一柄刀,是一柄剑,是伤人利刃,是明曦的埋骨之地。
“你见过我阿姐?”明曦疑惑。
长风眼前很快浮现出宁宛宛的模样,怎么会忘记呢,那个杀死自己所爱的女人呢?
他忽而冷笑。
宁宛宛曾是月牙檐的常客,她总是身着着一身飘逸的白衣,凌厉的红色剑穗悬挂在她的身侧,倏忽飞起的时候,总会带起剑上未干的血色,她的面容与明曦有大半相似,但她和明曦,又明明是两个人,宁宛宛面慈心狠,明曦却并不同。
长风的目光再度变得不同起来,“长风有幸,曾在月牙檐见过家主。”
明曦诧异,苍白的唇边喃喃重复:“怎么会呢……”
宁家家规森严,宁家与月牙檐一贯泾渭分明,祖制定,宁家子弟终生不得入月牙檐,姐姐纵然少年主家,性格娇纵,却对宁家先祖尊崇有加,谨守祖制,从不越雷池,她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非要进入月牙檐不可呢?
明曦想不通这点。
夜半冷风在头顶上打着旋儿,明曦似乎想起了什么,懊恼的的用拳头击打了两下头顶,表情随即狰狞起来,长风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稳住了他的手,却见明曦抬眸对上自己的眼睛,斩钉截铁的道。
“我要回去,我要回宁家去,我倒要看看阿姐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我的,宁家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晓的!”
长风的掌心覆在她的胳膊上,缓缓用力捏紧。他对望着明曦蹙起的丘陵般的眉,心底迟疑了一瞬,终而向她重重的点头。
碎石颠簸,马蹄声声不断,牵连着马上的人也受尽苦楚,明曦的手又不自觉的被缰绳摩擦出鲜血,认真分明的眼眸专注的望着遍布漆黑的前方,孤寒之感袭满肺腑。
她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可她到底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