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看不见的暗流过后总能安静那么几天，每个人一件一件完成自己本分的任务。
坐在书桌前，随手翻着乐谱。伦纳德先生刚走，还散着书本纸张。他是一位有趣的老人，现在担当我的家庭老师，讲授英国风土人情和历史，同时教我官方正式的英语。曾是外交官的他有大批的学生，绅士风度，虽是生长在维也纳却地地道道英国通。“伦敦……”一会儿要见的艾丽卡夫人可没这么轻松。英国宫廷礼仪本来繁复又麻烦，艾丽卡夫人她为人又严格，上课少不了训。其实英国宫廷礼仪以前跟菲莉茜雅学过，只是那时仅粗略而已，这次和艾丽卡夫人从头精学。盯着白金汉宫的画片开起小差。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以后，眼下的路都没办法照顾周全。收回心思继续在乐谱上打发时间。
“特莱西娅。”
“母亲，瑰拉。”我向她们行礼。休还有菲莉茜雅和其他人到外间等。路多维卡退下去泡茶。
“怎么全是和英国相关的资料？”瑰拉拿起一份资料。
“伦纳德先生刚离开。”我把桌上摊着的纸归整齐。“是一个让人向往的国家。”
“日不落帝国其实没有那么好，特莱西娅你去过吗？”
“没有，我出生在德国，后来回奥地利，没去过其他国家。”
放下手中英国的风景画片瑰拉帮我一起将书理好。“出生的地方总是不太容易忘记。”
“可能以后英国才是特莱西娅你的家，如果婚事订下来对奥地利，对哈布斯堡王朝来说都有不小的帮助。”芬妮说完坐下，我和瑰拉也跟去坐下，三个人围着小圆桌，“是不是在担心？有时候不得不做点牺牲，但这桩婚姻本身而言是个好选择，也是为你考虑。约书亚是个好孩子。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换其他贵族也一样。”
政治联姻。“是。我明白。”
路多维卡敲门，奉上红茶和传统小点心。话题转了开来，银勺加了糖搅拌芬妮动作优雅拿起茶杯，“路多维卡你可要好好感谢特莱西娅，‘heart’项链那件事如果不是特莱西娅给你说情才不可能只关你一个月的牢狱禁闭。反醒没有，别有下次。”
“是。一定牢记。”路多维卡对我躬礼，“谢谢您，公主。之前非常抱歉。”
“路多维卡平日里工作负责，又认真踏实，从没以出错，发生那件事这也是因为路多维卡自己也是受害者。母亲您别再追究，不然我和特莱西娅也要连坐才行。”
“瑰拉你就会贫，见你们最近不出门记着叫你们一起去散步活动活动。”
“谁让您是母亲。”
我拒绝了邀请，“提议真的是很诱人，但等一下还要和艾丽卡夫人上课。”
“这样，上课重要，不过要记得晚上剧院的活动别迟到，其他人都会到，是正事。”
“是。”其实还真是怪异的场面，竟然给人看上去温暖亲情的感觉。我在心里狠狠笑起来，借喝茶掩去心思上的起伏。端着清茶，嘴唇沾上杯口一抹雪白的影子从我眼前窜过。手一抖茶整个摔在地上，深褐的茶水波了大半，杯身出现一条铅色裂痕。愣住的那一刻我说不清楚什么感受，失望，懊恼，看着打翻的茶杯和晕开的污渍，能感到自己指尖是冰冷的关节泛白。
那抹影子躲进瑰拉怀里。“Schnee。”瑰拉接住那团毛绒绒的东西，是一只纯种的波斯猫。“喵。”轻唤了一声，它一双眼睛似乎在看我？瑰拉拍拍它的脑袋。“不听话的孩子，这么淘气。”歉意，“对不起，特莱西娅。吓到你了。”
“没什么，只是意外。”我低头看身上，还是被茶水弄湿了。
“要不要抱抱Schnee，它很温顺。”
“嗯。”我接过Schnee，它舒服的翻个身开始睡觉。“好可爱。”
“马上就到上课时间，先去换下脏衣服。”芬妮提醒，骂一边的女仆，“收拾一下，没看到吗？还呆着。”
事发突然，女仆听训才发现茶打翻了。“是。”快速上前处理。
“我们在这也添乱，母亲要不要去我房间？正好想着挑一下晚上的衣服。”
芬妮点点头。“特莱西娅课程结束的早就一起过来。”
“是。”我把Schnee还给瑰拉。可往外走的步伐被小声惊叫拖下。
“怎么回事？”
“我看到蜘蛛去拿旧报纸想弄开它，可就回了回头……”打翻在地上的茶水污渍里浮着死去的蜘蛛。
休皱眉拿过银勺往地上杯中剩下的茶水里拨了拨，闪亮的银色明显成了黑色。有毒，所有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芬妮表情一变，“这茶是谁泡的。”阴沉的开口。
“是……我……”路多维卡一脸惨白，跪下。
芬妮直接上前一个巴掌，路多维卡半边脸红肿起来，是用了十足的力。“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茶杯。”
“没有人，只有我……可，我没下毒……”声音颤抖着，无力的为自己辩解。浑身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经手，自己是真的没下毒，但现在这明显是有人在茶里下了毒。
“那你说是谁？”
“不知道……”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我没有理由下毒，也没有办法下毒，陛下和大公主都喝过茶里没有被下毒，为什么只有特莱西娅公主的茶里下了毒，这说不通。”
“这有什么说不通的。”瑰拉一种置身事外的洒脱，“之前那条‘heart’还没找到吧。你丈夫也没消息，做为妻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下落，恐怕你也是共犯，钱没了所以怀恨在心不是吗？没错，我和母亲都喝过茶，加糖时银勺也没变色。可你敢对我和母亲下手吗？对特莱西娅就未必了。特莱西娅不喜欢喝甜茶，自然不会用银勺加糖，等喝下去发现有毒就晚了。只有三个杯子，还是可以记住位置的，你正是知道，事先在杯子里涂毒，只要把带毒的杯子放在特莱西娅面前就可以。也许不应该救你，如果不是打翻了杯子，现在成功了吧。”依旧逗着Schnee，面不改色。
“不……不……”即使开口也没办法反驳，可是，到底……前面菲莉茜雅特地支开其他人让自己去倒茶……自己往自己的茶杯里掺东西不会有人怀疑……路多维卡反应过来，头转向我。
菲莉茜雅拿衣服回来，看见路多维卡的目光，“难道还想说公主在自己茶杯下毒？如果要害你，之前公主也不会保你。”帮我披上厚毛披肩。
我使终低着头。
是啊……路多维卡颓然的瘫倒，“是……是我做的。”
“抱歉，母亲，瑰拉，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也许是紧绷之后的放松，我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安静黑暗。奇怪，第一次发现黑暗终点那抹深红竟是有温度的，并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