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初冬天凉,杜娥踟蹰(五)

收到了来自于太阴的信,杜安菱心底逐渐好受了些。

他过得好就好,自己倒是放心了。

想着,心思也稍稍平稳下来——那院落里看着身边的冬青,总有不一般的心思。

“冬青——妳去过北疆吗?”

“安菱——妳怎么还是在想着他!”

一阵打趣,终究是相视一笑。

“也不是想着一个人吧——其实,我想到还有其他人。”

杜安菱低声说着,却回首北方。

“不过那救国安民的想法,妳听了,也会觉得我狂妄!”

……

说说也就是说说,杜安菱的话语终究让冬青不曾再开口讲些什么了。

就在这园林边上,她见着风景好。

“安菱,妳这样的生活,真好。”

她的感慨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却让杜安菱变了眼神。

“真好?”

“可不是很好!”

“妳现在,还有之前——所说那居士忙碌不一定能照顾着妳,可妳不也正好是一个不希望被人照顾着的人吗?”

冬青笑了,向杜安菱身边挪动一下。

之前还有深山眠,现下也有田园乐——这,可不是让我们羡慕得紧!

……

是吧——自己实际上应该知足了。

杜安菱这样想着,看着我眼前的园林——即将是夜色上去了,田庄里面逐渐见着那远处点灯火光摇曳。

那是些佃户家里的灯火。

杜安菱是见惯了的,其他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美丽”的地方——可,那是“寻常时候”。

“立冬过了,薄霜上去。田畦新获了稻多少,年景可丰腴?”

那句子倒是仿佛直接再嘴边冒出来的,可总不能说出口去。

……

可冬青毕竟是冬青,也不是杜安菱身边的人。

在这太阴的田庄里住下,可不是杜安菱随意就能做主的。

想着,看着,却问了那管家——管家却说了什么“随夫人便”,竟是让杜安菱做事了。

“真行?”

其实不行也要行了,那边,冬青已经是注定留下来不走了。

“妳这地方,能不能画几幅图给我赏玩下?”

她嬉笑着,却不是最终的想法。

“若是给我有机会了,我便也花钱买下地方,也建造一座来看看了。”

她想着,说出来,让杜安菱的脸色微微一变。

“妳知道,这花了多少钱?”

“大概花了上千两吧。”

这话一说,让杜安菱又有些不高兴了。

……

“怎么了,又觉得欠别人了?”

于是,又被冬青打趣了一番——终究是离开了这里,换来方向是小楼下。

楼房不高,两层而已——掩映在花草中,风吹过的时候一阵簌簌声。

伴着今夜是入眠,醒来已经是清晨——看着那院落中花草,杜安菱到隔壁屋子,看着那冬青也刚醒。

“怎样?”

“那太阴居士也是真有兴致!”

说着,便是远走了。

谁都有谁的事情,她也要记着回到客栈处。

“安菱,妳保重。”

她招呼着,却是离开了田庄——马车不再有的,却是借着杜安菱的马匹走了。

“后会有期!”

可不是后会有期!

……

走了熟人,这里又是自己一个了。

孤独,淡淡的伤感总是环绕在杜安菱身上。

算得上是曲高和寡吗——有点吧。

田庄里面一样住着不少妇人,可交谈也不是“都熟悉”就行的。

那些文采稍低的人,见了自己都会有些拘谨,而说不出太多话来的,更别提这些大多没怎么念过书的女子了。

碰见啦,有时说那么两句话,却也带着程式性的疏离。

“或许,强者都是孤独的吧。”

感到有些不好受的时候,杜安菱总会这样安慰自己。

寻常的人总是占着大多数的。一个农民在农村里,方圆几里都是和他过着一样生活的人就不见得有多少距离。

太阴居士之前也不是誉满京城?可真正能被他当做知己的,没有一个人。

可两个文人雅士,懂的东西多了,各自意见也多了。稍稍有点不同,便会让两人之间的分歧拉大。

就是那一年一度的诗会,也带着诸多无奈——或许曾经真的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可现在大多有不小隔阂了。

终究是个人太强的错!

……

有时安慰确实有些用,但也不是万能的。

无聊的日子,总该有办法消遣时光。

杜安菱倒是自己手头上应该画的那几幅画了——冬青依旧自己的好友,那和她有关的事自然不应该放松。

铺开纸,研起墨又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

她想要笔下舒展龙凤,却频频停下手头动作。

或许……

或许自己应该更用点心?

出了屋子,便在他当时建的院子里“游荡”着。

那满满一院落,尽是些颇有匠心的造景。

只是稍微变一点,便会损失一半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