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摄影的功能

对于现代人来说，摄影似乎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仔细问一下，摄影究竟有什么作用，那就不是所有人能说到点上的。有人认为它是一种娱乐，生活好了出门旅游拍拍纪念照而已；也有人认为它最大的用途是拍摄证件照，给每个人见证身份；还有人认为它是绘画的替代，用来给书刊杂志配图以美化版面……

这些看法都对，但都说得不够清楚和全面。发展到今天，照相机已经不是普通玩具，而是人类的第三只眼睛。摄影记录和创造的图像信息对促进世界文明、社会进步，发挥着巨大作用，它为人类所做的贡献，也是其他媒介（如文字、广播）难以代替的。

一、传播文明

图像信息，从古至今一直是人类最喜爱、最直观的文明传播方式。法国拉斯科洞窟壁画（图0-2）是27000年前远古先民在洞穴里绘制的奔跑野牛，不仅是审美意识的觉醒，而且也是知识的传播，它展示着狩猎和畜牧的方法和经验。中国古代许多科技著作图文并茂、参学方便，如明朝的《天工开物》（图0-3）和《本草纲目》（图0-4）两部巨著，就是采用图文对照的方式来编著，被国外学者称为“17世纪中国的百科全书”。要是没有图画，人们就难以学会书里的知识。比如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是世界航海史上的空前壮举（图0-5），史书上说他乘坐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建有九桅十二帆”，曾经远航到达过非洲，但由于缺乏原始图像只有简单文字记录，至今人们一直有争论。

传统图画虽好，但手工绘制的毕竟不够真切，而且复制和传播也很费事。摄影术的出现，使人类信息传播发生了划时代的进步，直接肩负起交流社会信息和普及科学文化的重任。据传播学试验统计，同样一件事物若用文字报道，让人认识需要10秒钟，改用图画需要5秒钟，而用照片就只需要3～4秒钟。照片有纪实性，信息量多而真，让人一目了然。可见，摄影图像的出现大大加快了知识的传播和信息交流，特别是在当今的互联网时代，摄影图像的制作和传送更加方便快捷，因此人们都说21世纪是读图文化的新时代。

摄影图像具有直观、感性的认识价值，对于我们认识科学道理、客观现象非常有用。世界上有的学问光用文字和公式、符号表达过于抽象，让人难以理解。例如什么是中国建筑的民族风格，或许用文字也可以归纳出几条理论概念，但没有来过中国的人还是理解不了，而让他们看看画册和照片，就能心领神会。再如认识大自然的科学现象、人文景观，用文字再仔细描写也是不直观的，好比一个从没有出过门的老乡，听我们说人类登上月球的事情，讲得再仔细，他也难以想象出具体模样，甚至会发生误解，但一看照片，就清楚明白了（图0-6）。

如果说文字和印刷的发明促进了人类第一次文明的发展，那么摄影与计算机、互联网的配合，将导致人类文明第二次文明的飞跃。而且这次发展的速度和规模，将大大超越前一次。

二、影像工具

照相机被称为“人类的第三只眼睛”，因为它不仅能再现人眼看到的景物，而且还可以探索和发现人眼看不清的世界，在人类观察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当今社会，不论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还是科学研究领域中，摄影都是最有效、最强大的观察、记录和再现工具。

首先是记录社会生活信息，并提供给各阶层人群参考，起到交流、证明、研究的作用。如新闻图片、证件人像和事实资料照片，都因为摄影特有的逼真使人们信服，并被各行各业的人所接受和重视。

从广阔的社会学角度看，纪实类摄影图片（包括新闻照片在内）是时代和社会的客观记录，具有说明历史事件真相、揭示社会变革本质的作用，而且也是直接参加和推动社会发展的有力武器。《大眼睛》（图0-7）是著名摄影家解海龙拍摄的《我要读书》组照的代表作，它成为中国“希望工程”的标志性图像，在募捐扶植农村教育基金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各种各样的新闻图像照片，现在已成为世界各国每天信息发布和交流的最主要形式。每天都有众多摄影记者行进在地球的各个角落，有的镜头还伸向了太空和海底，每时每刻都在记录各地发生的新情况、新动向。当今的网络系统不用几分钟，就能把各地的图像汇总到我们眼前，让人很快看到哪里发生了政变？哪里火山爆发，哪里洪水成灾，哪里的体育比赛又打破了世界纪录，哪部影片得了奥斯卡金奖。上天入地、纵横八方，古代中国人理想的“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今天不仅实现了，而且还更高级——不出门能看天下事。

若是从档案的角度看，摄影凝固了历史。用照相机可以把当今发生的各种社会事件和风土民俗实录下来，成为一份真实、清晰的文献资料，供后人研究所用。古代中国历史中有许多重大事件，虽有文字记载，但因缺乏照片而留下许多疑点和空白。今天人们已经普遍认识到这一点，大量使用摄影图像来记录、阐述和研究科技、民俗、文化活动，有了这些照片，就有了最值得信赖、高度准确、真实和形象的历史档案。如2008年奥运会在中国举办，摄影可以反映到底是什么样的场地和情景。

《奥运记录》组照（图0-8）。要是没有这样的照片，再过几百年，我们的后代尽管通过文字也可以了解有关情况，但难免带有一定推测的成分，总不如看照片，可以对这届运动会的规模、气势等进行深刻、翔实的认知。

其次是在科学观察和发现中，摄影术更是具有不可替代的功用，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和结果影响着现代社会。如微观摄影和宏观摄影，不仅是全新的科学发现，还令现代社会中普通人的思维方式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说来很惭愧，人的视力是非常有限的，细微的物体是看不到的，像细胞、头发丝的剖面、昆虫的眼球和叶子的气孔等。有了放大摄影、显微摄影和电子显微摄影，科学家就能揭开那些东西的奥秘，让人们看到微观物体的构造、内部运动状态和生长规律了。人的眼睛还有一个不足，就是过于庞大的物体也是看不清的。如地球是不是圆的，大气环流是如何运转的，我们在地球上是看不到的。自从有了人造卫星、宇宙飞船等高空飞行器，并在上面装备了摄影装置，拍摄到了地球全貌，我们就能真见到自己生活的星球和气象运行状态了（图0-9）。

此外，被云层、地层掩盖的物体，人的眼睛更是难以看到。如想了解某地区有多少森林、河流、湖泊、地下有多少矿藏、海洋有多少被污染，使用红外遥感航空摄影是事半功倍的好办法。还有，医院里的照相机是检查病情不可缺少的工具。X光片能清晰地显示人体内脏的病变。内窥镜能直接深入到人体内腔，既可以观察，又能拍照，能够尽早查找出病灶。

其实，我们不光受制于物体的宏观和微观差异，在物体的时空感受上也有诸多不足，当物体运动过快或过慢时，人类就不能全部看清楚，摄影在这方面也能弥补人眼力的不足。比如，子弹穿过苹果、飞溅的水珠，人眼难以分辨，可是摄影就能够很轻松地拍摄清楚（图0-10）。用万分之一秒的高速摄影就可以记录子弹飞行状况，为研究武器提供数据；在体育比赛里，利用高速摄影拍下对方的动作和招数，可以发现其长处和弱点，从中找出克敌制胜的方案。还有花朵开放和虫蛹孵化等生物现象变化十分缓慢，一下子很难观察它们的活动全程，利用定时逐格摄影就能把它们几小时、几天的变化过程，在屏幕和照片上只用几秒钟就展示出来了。

如果说正常光线下的对象是人眼能感觉的，那黑夜中就没法看清了。但是用红外摄影能使黑暗中的景物大白于天下，紫外摄影还可以把表面看不到的印迹，如罪犯的指纹拍摄出来，帮助警察破案。

随着科技的进步，摄影记录事物的功能越来越强，还将不断超越人的眼力，对科学探索研究和扩大人们视野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三、艺术创造

艺术是人类的精神游戏，从远古到现在都是人类的高级追求，如音乐、舞蹈、戏剧、绘画、文学和杂技等。这些古老的传统艺术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所使用的工具比较简单，主要靠艺术家本身的肌体，像唱歌靠嗓子、舞蹈靠四肢……而摄影却与它们完全不同，是用近代科技武装起来的新兴艺术。其精巧、快捷、实用和逼真等特点，展示出强大的力量和现代气息，而用这种新手段创造出的新型艺术，审美趋向也更符合现代大多数人的需要和喜爱。

摄影最初只是一项科技成果，它发展成艺术有一段不算短的探索过程。早期的摄影家为了追求艺术性，便一味地模仿古典绘画，沿用绘画的老办法进行“创作”。他们让模特儿穿着戏装扮演古典名画情节，然后再拍摄。遇到规模大、人物多的场面，一幅底片包括不下全部内容，就分别多拍几张，然后再剪贴在一起，如雷兰德的《两种道路》（图0-11），是由30多张底片合成的，乍一看，好像话剧的剧照。此时，摄影还未展示出自己独特的审美特色。

后来，随着小型照相机的发明和胶片感光性能的改进，人们发现摄影与众不同的魅力是纪实性。一些摄影家为再现现场气氛，创造了一不干预被摄者、二不加用人工光的抓拍方法。抓拍的照片往往比较真实、自然、生动，这种在纪实基础上创造的美，是其他艺术难以达到的。

随着时代的前进，当代摄影出现了千姿百态的造型风格。有的强化作者的主观意识，有的追求形式感，有的追求诗情画意，表达意境。当然，还有更多的人继承和开拓着现实主义的传统。不管是何种风格和流派，摄影家创造的画面视觉效果，常常比现实世界更美、更奇妙。正因为如此，广大百姓能从照片中获得灵魂的净化、情操的陶冶，在精神上得到美的升华和享受。

照相的延伸，产生了电影，然后又是电视，现在还有包容更广的多媒体视频影像，这些都对人类的文化生活产生了深远影响。今天影视作品受人喜爱的程度和观众面之大，是其他任何艺术望尘莫及的，我们在高度评价影视艺术的巨大成就时，可不能忘记这里也有摄影的功劳。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摄影既可弘扬真理，发挥教育作用；又能推动科学研究和增加群众的认知；还能创造艺术，满足广大人民的审美需求，以及增添雅趣，发挥娱乐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