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郝芸觉得还是茫然没有头绪,明明心里有一个声音说,他根本就是在说谎,可一会儿又跳出来另一个声音说,他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两个声音争来争去的,让郝芸心烦意乱。
路边的空地上,四个孩子正在踢球,三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四个人分成两组进行比赛。空地附近有一张石桌,连接地面的石墩部分是空的,他们把那个中空的部分当成球门。
女孩显然并不擅长这种球类游戏,可是她又不想被大家孤立,所以很努力地去踢球,但还是一次都没有踢进。最后没有一个男孩肯和她分在一组,大家都想把她排除出游戏队伍。
女孩急得脸都红了,她说,“让我再踢一次吧,这次我会踢进去的。”
“好吧,如果再踢不进就退出,不许赖皮。”
女孩吸了口气,她用尽全力踢了出去,也许是她太过紧张了,球不仅没有踢进目标,反而高高地飞起,然后落在很远的地方,一直向着河边滚去。
等几个孩子追到河边时,球已经滚进了河里。
“你把我的球踢河里去了,你赔。”一个男孩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小辫子。
“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又急又疼,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你就是个倒霉鬼,谁跟你玩都得倒霉,以后再也不要跟着我们了。”说完两个男孩就跑开了。
一个瘦弱的男孩留了下来,他看了看河里已经漂远的球,向女孩说,“皮球我家里有,回去我拿给你。”
“可是,你妈妈会骂你的。”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我那么多的玩具,少了一两件,她才看不出来呢。”
女孩听完不哭了,乖乖跟在男孩身后走。
男孩停下脚步,想了想说,“我刚才虽然和他们一起说了你的坏话,但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你不会生气吧?”
女孩害羞的摇摇头。
一瞬间,郝芸觉得心里的防护网被打破了。
这天晚上,她把陈石的名字从黑名单里重新拉了回来,又拿着手机,犹豫了很长时间,想给他回复一条短信,可是编辑了一大段,最后还是删除了。
也许自己是放不下他,但并不表明自己就一定需要他。
——
第二天,郝芸上班的时候,经过前台,被一名服务员叫住,“郝主管,请等一下,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郝芸停下脚步,接过那封信,信封里面沉甸甸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她打开信封,发现除了一张明信片外,还有一块石头。
这不就是自己扔在那个荷花池的石头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陈石真的去了那个村落的池塘,把它捞了上来?
郝芸震惊了,先不说整个荷花池有多大,那个村落距离S市光车程一个来回就要将近六个小时,再加上打捞石头的时间和功夫,在这短短的一天内,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
信封里还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我准备今天晚上就离开S市,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想和我道别的话,请来717房间。”
手里握着石头,郝芸觉得手心直发热,心跳加快,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赶到了717房间,敲了敲门,不安地等待着。
陈石很快就开了门,象是预料到了她会来,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不知为什么,郝芸有点紧张。
“当然,进来坐吧。”
进了房间,郝芸发现他正在收拾行李箱,桌上还放着那只她送给他的照相机。心里有点难过,她问,“你今天就要走吗?”
“是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某人并不打算原谅我,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了。”
“你留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郝芸摊开手,露出那块石头,“你是怎么拿到的?”
“如果能够表明我的心意,再多的努力也是值得的,不是吗?”陈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块石头吗,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郝芸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次。
“那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后来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所以我又改变了主意。”
“我曾经问你要不要这块石头,你没有接受,可为什么又在酒店呆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逗我玩吗?”郝芸把这么长时间以来心里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
“当然是有更重要的原因,”陈石摸摸下巴,虽然他还不想那么快就表白,可现在看起来不行了,“因为我想和你呆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好,所以我发现被你拉黑后,才会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成为那种关系,你懂的——”陈石虽然平时张口就来,可是面对表白这种情况,也紧张地结巴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啰?”说实话,陈石的这几句话还是挺能满足郝芸的虚荣心的,她的语气虽然还是硬着,嘴角却弯了起来。
“算是吧。”陈石虽然觉得这几个成语用得不太妥当,也无法反驳。
郝芸心里喜滋滋的,但还是故作矜持地想了一下,说,“其实你不必那么快就走的。”
“不走难道再看一次你和别人相亲吗?”陈石故意叹着气。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和你尝试一下你说的那种关系。”郝芸真想敲他的脑袋,话都说这份上了,怎么还是没明白。
“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终于等到她松口了,陈石露出无辜的表情。
“我是看在你那么辛苦把石头找回来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