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机,郝芸有点失落,听他的口气,好象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她坐着发了会儿呆,目光扫到了梳妆台,那只檀木盒落入了眼帘。
对了,陈石不是向自己要过这块石头吗?自己曾经答应他,在他临走前把石头送给他,怎么时间一长,她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看了看时间,六点还不到,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如果快的话,还能再去买个礼物一并送给他。
打定了主意,她将那块石头放入包里,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出租屋。
郝芸先打车到一家专门卖数码产品的大卖场,直奔相机柜台,“给我拿一款卖得最好的数码相机。”她对相机并不懂行,只能以产品的热度来衡量它的好坏。
服务员拿出一款白色小巧的相机,“这是我们这里新近卖得最好的一款相机,有效像素可以达到2410万,高感光度图像感应器,DIGIC 8数字影像处理器,在暗光下也能实现低噪点的清晰画质——”
服务员象背书一样介绍着它的优点,“和手机一样,触摸屏操作,关键它还配备了双核CMOS AF,支持自动对焦,可以轻松拍出专业的短片。”
那些专业的数语郝芸听不明白,但那句能拍专业的短片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我买了,多少钱?”
“5380元。”
虽然大大超出了郝芸的预期,意味着她又将吃至少一个月的泡面,还是一咬牙,“行,帮我包装得好一点。”
郝芸拿着包装好的相机匆匆来到酒店,她先向前台打听,728房间的客人有没有退房,得到还没有的消息后,她开心地小跑着搭上电梯,来到这间最熟悉不过的楼层。
总算是赶上了,郝芸扶着墙,喘了口气,把礼物送给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呢?感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的忙?不行,太生分了,感觉象是偿还人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以后你常来S市?也不好,怎么感觉象是在跟他表白!
正纠结着,她听见房里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现在饭也吃了,行李也收拾好了,赶紧结了帐动身。”
有人不情不愿应了一声,那个严厉的声音又说,“等等,还是我去结帐吧,我到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花了多少钱,要是被我发现有乱七八糟的花费,你就死定了。”
郝芸一愣,脚下停住了。
接着她就看见一个半白头发、拄着拐杖的老人从728房间走出来,经过自己身边时,目光锐利地扫了自己一眼。
究竟是什么情况,那个人是谁?自己现在进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犹豫着走到门口,听见里面有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陈石的,另外一个是男声,似乎有些耳熟。
“我说哥们儿,看你的脸色,你不会真的死定了吧。”
“瞎猜什么呢,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些事儿,除了房费外,就只有一些餐费和酒水费。”这是陈石的声音。
“那你纠结什么呢,还不快拿着行李走人?”
“我发完两条短信就走。”
“你是和谁叽叽歪歪呢,这么粘人?”说话的这个声音带点嘶哑,郝芸突然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古玩鉴定专家,曾经给自己鉴定过陨石的人。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带着疑惑,郝芸继续支着耳朵,听里面两人的谈话。
陈石说,“回去再解释吧,有很多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不会是和那个小领班在发消息吧,我说陈哥,你可真是够失败的,这么长时间,不仅石头没拿到,白白在酒店住了将近一个月,回去还要遭老爷子埋汰。”
“那块石头我要真想拿,早就拿到了,我只是想再等等。”
“都等一个月了,母鸡都孵出蛋来了,你不会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吧?”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那你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
“和你说了也不懂,还是闭嘴让我清静会吧。”陈石本来就因为仓促离开,来不及和郝芸告别而心烦,黑子还成天不知好歹的问东问西,更是让他不胜其烦,干脆躲到洗手间里,自顾自地发消息。
郝芸拿着礼物袋的手垂了下来,一起沉下来的还有她的心。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陈石自导自演的戏码,什么找朋友来鉴定陨石,到S市来谈业务,碰巧住在她工作的酒店。一切的邂逅,一切的偶遇,都是人为的精心安排。
说到底,他只是为了那块石头。
那究竟是什么石头,值得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的,甚至玩起了三十六计。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它是价值连城的陨石也好,还是能带来幸运的神奇石也好,她对陈石已经彻底失望了,以往陈石所做的一切,不管有意无意的,在她心里都变成了有目的的刻意为之。
套路,满满的套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任他的。
她慢慢地走回电梯,全力虚弱无力,目光空洞无物,连陈父迎面走过来也没有注意到。
经过前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对前台的服务员说,“过一会儿728房间的陈石先生会下来退房交钥匙,到时请把这个交给他。”
她把装有相机的礼物袋交给前台,然后黯然的走出大厅,跨出大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手机上的短消息提示音。
郝芸掏出手机,不出所料,短消息是陈石发来的,但她没有打开,只是默默按了删除键,同时把他的名字从通讯录里一并删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也许是坐的地铁,也许是用双脚走回去的,周围还是那个喧闹骚动着的世界,可她却好象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芸疲惫地回到出租屋,刚打开门,李木子就冲了过来,“你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
郝芸抬头看了看,“现在很晚了吗?”
李木子把手表凑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快12点了,严栋担心你出什么事,已经出去找你了。”
郝芸拨开李木子的手,往自己房里走,“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不就是晚了一会儿回来?”
“不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李木子拽过郝芸的肩膀,直面她的脸,说,“下午刚听说当上主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天——”李木子突然捂住嘴巴,瞪圆眼睛,“不会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和张董之间其实早就有了那种关系……”
“简直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乌鸦嘴,”郝芸气得牙根直痒痒,肾上腺素一分泌,登时精神又上来了,“要编故事也得有个提纲吧,他们还真是张嘴就来。”
“那你说说,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为什么还把手机关机?”看郝芸的脸好象恢复了一些血色,李木子略略放下心来。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没发生什么事。”郝芸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和陈石之间,是一段没有开始就已经终结的暧昧,而且自始自终,都是她在自我想象,她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
“不会吧,”李木子用狐疑的眼神看她,突然,她感觉抓着的郝芸的手腕有些发烫,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额头,“哎呀,你发烧了。”
“有吗?”郝芸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浑身发软,四肢无力,很象是发烧的症状。
“你这样子一个人在出租屋可不行,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李木子说,“我还是送你回自个家去吧。”
她不顾郝芸的反对,强行搂着她出了房门,又在马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把郝芸推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