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爷爷家里,安兴佑精神头还好,倒是他媳妇和两个小子病得厉害。
见曹栋来了,安兴盛可高兴了:“哥,曹大哥医术可好了,让他给嫂子还有两个小子看看吧!”
曹栋谦虚道:“只是略通医术而已。”
大家伙都知道这是谦词,恭敬的请人到屋子里看过之后,曹栋给给开了对症的药,又嘱咐了几句。
安传农听得认真,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大夫的医术真的不错,只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大致的病症,开的药也比他开的合适多了。
安兴佑放下心来,谢过曹栋之后,把大家伙请到堂屋,看着自个爷爷:“现在外头乱的很,那些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来咱们村了。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安永宁细细的问了外头的情况,越问心越沉,已经乱成这样了吗?官府的粮仓都敢去抢了。
“咱先去和村长说,到时候定个时间,咱再商量商量!”
安兴俭几人也先回去了,李老婆子干脆把住村尾的几户人家都叫过来了,安兴运和林啸这会子可不知道这个消息,等听说了之后,两个人觉着碗里的杀猪菜都不香了。
几个小子倒是不受影响,家勇最先开口:“咱们这就一个入口,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守住一个入口就成,那不是简单的很!”
“对啊,守不住咱还能打哩!”家旺也觉着简单。
“十来个人你们可以打,那要是上百个人你们怎么打?!”
李老婆子一句话,把两个娃给说懵了。
“有那么多人吗?”
“你知道现在多少地界闹灾吗?”安兴俭觉着自个是不是把几个小的养得太不知世事了。
家勇摇摇头,这他咋知道。
“江南六个府城,去年开始闹洪灾,洪灾过后又开始闹瘟疫。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今年闹蝗灾。咱们北边,邻近的东阳府、永宁府、临安府还有其它几个府都有干旱,上回还听说南海府也不太平,刮了几次飓风,毁了不少田地、屋子。”
这消息是安兴俭在小东家那里还有去府城的时候拼凑出来的,可想而知,这次的灾难,大半个大雍朝都在其中了。
这回别说家武了,家忠几个都惊讶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啥都不知道,好几个月都待在平安村,外头的消息也传不进来,他们只看得到村里的情况。
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年初买了些粮食,就算今年交了五成的税,他们虽然说不能吃饱,但是也不至于到卖儿卖女的地步,更没有到活不下去,要到外头去求生的那一步。
“那咱怎么办?”家勇迷茫。
安兴俭笑着说:“还能咋办,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想办法哩!”
这些话他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只是真的有流民闯进他们村的话,他们怎么都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那地道,得抓紧时间挖。
大家伙气氛沉沉的吃了饭,安兴俭就把几个小子们赶去书房了,让他们去想法子,其实就是先支走他们。
不过这几个大人也没商量出什么好法子;
“干脆把桥挖断,河那边的人不就过不来了?”安兴运觉着自个这法子不错。
“到时候下雪结冰了哩!还不是能过来?”
“河那头不是有一个地方挺窄的,咱们在那里用木头做成大门拦住咋样?”
“那也不算窄,不知道村里人乐不乐意?”
“这有啥不乐意的,家里有木头的先出木头,有人出人。”
正说着哩!安家勇兴冲冲的跑过来:“爷!爹我们想到法子了!”
“啥法子?”
“走!咱去书房,大哥正准备画图出来,咱看图更容易明白!”
大家伙都到书房,家忠这会子正好停下笔,安老汉问家忠:“真想着法子了?”
家忠笑着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咱们家武和宗定出力最多。还有一个点子,是家毅想出来的,最后再说。”
“说说看?”
他们几个小子的发言人自然是家勇了:“你们看大哥画的图,这个位置是咱们村那条河外头那一块,宗定说在这点用木头搭围栏拦住,每日拿水去淋,让外头都冻住成冰块,这样一般人也爬不上来,冰块可滑溜得很。”
几个大人看了看,法子倒是和他们的差不多,但是这地方嘛,比他们选的还靠近村里头一些,也比他们选的那个位置宽一些!
“为啥不选前面最窄的那处?”
“这个位置最好!小四儿说,这个位置两侧都陡峭得很,就算想从另外一个地头进来都难!”
“那他们要是在前面那一块地进山了呢?”
“嘿嘿!”家勇偷笑:“咱们在那一片拉几排细绳,要是他们真想往那头走,就让他们摔个底朝天。”
这也是个办法哩!“那木墙这个是咋回事?还有这像砖。”
“就是砖!爷,你眼神儿真好,当然大哥也画的好!”
家勇把两人都夸了一句,接着说道:”咱们家不是还有之前推屋子剩下的土砖吗?反正放咋家里头也没啥用,干脆就用它去造一堵墙了。二哥说可以在这两个墙中间挖一条大沟要是他们硬闯,咱就让他们都待坑里头去,再多倒几桶冷水下去,当然咱想过的时候就放木板!”
“还有这里呢?这是啥东西?”
“这个地方下雪可以躲一会哩!还有咱可以在这里留个洞,咱还可以看到外头的状况不是。”
“见着了又能咋样?”
“人少咱就吓唬走他们,人多咱打不过就干脆把咱们青砖桥给砸了,桥面的冰啥的都砸了,我还不信大冷天他们还想游过来!”
“还有这里......”
大人们把要问的都问完了,安老汉让家忠把他画的图给带上,带着一群小子出门去找村长。
“咱现在去村长家里头,你们和村长说哩!要是村长答应了,爷就把土砖都给你们造墙哩。”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村长家,发现村长家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咋回事,还是家刚见着他们:“你们咋来了?”
“你们家咋回事?”家勇小声的问。
家刚撇了撇嘴,嘀咕“我大伯回来了。”
“啥?不是分家了吗?回来干啥?”
这话刚说完就被他爷拍了一下脑袋,家勇赶紧闭嘴。
“说是县城里头乱了,脑袋还被打破了,回来对着我爷哭的惨兮兮的,像娘们似的。”
家志有些无语的看着堂弟:“别这么说,好歹是咱大伯。”
话音刚落就听见安兴南也出来了:“传根叔,我在里头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听岔了了,赶紧进来坐。”
正好他也不想和大哥扯什么话头,从小大哥受到的优待都比他们多,他去上了几年学,去县城里当了掌柜,渐渐地就不管家里头的事了。
前两年家里要种葡萄的时候,他不愿意,期期艾艾的说要不就分家吧。自家爹气得头发都白了不少,但还是做主分了家,家里的地啥的都分了一份给他,连屋子原本也有几间的,是大嫂不乐意要,让他们给折成银子,这会子外头乱了,就想回来要屋子了。那土砖早就被换成青砖房,自家在住着了,怎么可能给?
安传方见着安传根,也不遮掩了,村里就那么大,自家的事哪里能瞒过村里头。
“你也听到了,我都不好意思喊族老他们来,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他还想不承认?”
这大儿子小时候看着挺不错,人也孝顺,在县城里呆了几年倒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安老汉年轻的时候是个暴脾气,也就是后来孩子们都大了,当爷爷了,他脾气才好些。
这会子脾气上来了也不客气,瞪着安兴东:“要想好好在村里呆着就别作妖,你爹娘好脾气,你兄弟好脾气,可不说明咱们这些个做叔伯的脾气也好。当时可是你儿媳妇闹着不要这几间破屋子的,我大概是老了,记性不好了,我记着那会子你也没不愿意吧?”
他可还记着分家那时候的事,自己这老兄弟可被气得不轻,房子要折成银子就算了,连缓一缓都不肯,一定要立刻拿银子,后来还是在自家借的银两。
这番话把安兴东堵得不行,支支吾吾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六叔公被安家刚扶着进来了,这才刚进门哩!六叔公就把安兴东骂了个狗血喷头。
安家刚去请六叔公的事,还是家武出的主意,家刚只是觉着家武脑袋转得快,试了试,没想到效果那么好!
看他大伯被六叔公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大伯娘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他心里头高兴极了,反正他对大伯那一家子都没什么感情,恨不得六叔公再多骂几句。
六叔公见安兴东耷拉着脑袋,知错了的样子,才停下来。又劝安村长:“传方,这时候,好歹给他们一间屋子住,剩下的啥也不用管。”
安兴南和安兴北自然知道不可能把大哥赶出去,看大哥那倒霉样就知道外头不太平的很。安村长叹了一口气:“就进屋那两间房你们先住着吧。”
那两间是一间留给闺女回来的时候住的,另一件是堆了一些杂物,到时候收拾收拾也够他们一家四口住了。
“那这吃饭啥的?”安兴东红着脸问,这回他们就一个人回来了,别说银子了,连衣裳都被人抢走了。
安村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给粮食,就被安老汉给打断了:“粮食的事一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