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汉的进宅酒选在了村里头办席的第二日。
进宅那日宅子得是空的,林啸知道后,就请安老汉一家去他那住一晚,反正他家屋子也多,苗丽燕还说,人多增加些好运气。安老汉也不推辞,说是一晚,等收拾好几个大院子,估摸着睡一两个时辰就得起了。
进宅酒当天,安老汉按照定好的时辰,一早就让两个儿子挂好大红灯笼。然后他自个捧着火盆带领一家人进去,意为暖屋暖宅,也称旺宅旺屋,即生机之意;
李老婆子和两个儿媳妇手上就挑着些柴米油盐、碗筷啥的。安兴勤两兄弟一个拿着秤,一个拿着算盘;几个小的手上也拿着书本、毛笔、糖啥的;这都是他们这儿进宅的老习俗。
进屋后,安老汉叮嘱大家一定要把所有的房门都打开,然后把新床都铺好;李老婆子又带着两个儿媳妇去灶台煮糖水了;这个糖水必须是家里的女主人煮才成的,寓意着以后生活甜甜蜜蜜;
“得亏咱家勇想着说以后家里人多了,两个灶台都不够用,造了四个灶台,不然咱们可得忙不过来了!”王秀云笑着说。
李老婆子就负责烧火,四个灶台的火烧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两个儿媳妇煮圆子的间隙时还会帮下忙。
圆子刚煮好两锅,村里的人就三三两两的结伴来了。王秀丽赶紧熄了火,把煮好的圆子端到吃饭的屋里去,虽然天气冷,可他们一进屋就烧上地炕,这会子温度就正好了。
进宅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安兴俭招呼大家伙进门往东边的饭厅里去了,这得先让大家伙吃上一碗糖水,大家伙才开始说吉利话。安兴勤带着喝完糖水的村里人每个院子都逛了一圈,然后才大堂屋坐着。
还好家忠当时想着最前头的院子也不住人,就造了两间老大的屋子做堂屋用。
“这是烧上那啥火墙了吧?”
“可不,”安兴勤指着屋旁边的一处“地炕就这那个位置,这会子烧了半个多时辰了,所以都热乎上了。”
“这还真的不错,不像咱们的炕,就暖在那一处了。”
“我估摸着整个屋子有这么热乎,下雪也不担心积雪了哩!”
安兴勤笑着道:“是倒是,不过费柴火,一天就得一捆柴火。翻年大家伙儿要是有柴火卖,就拿来我们家吧。价钱和镇上的一样哩!”
“要多少?”
“多少都收哩!”安兴勤想着后院那么大一间柴房,灶房旁还有一间,放两年烧的柴火也够了吧。
“咋还弄两口井?”
“这不是原先的井在屋后那头去了,用水不方便,就干脆在灶房门口寻了一个水源了。”
“咱们平安村还是水源多!”
“那可不,咱们老祖宗搬过来几十年了,村口那条河都没干过。”
大家伙时不时说上两句又抓一些糖、花生、糕点之类的吃,很快就到了吃席的时辰了,安家的酒席是直接就摆在院子里的,村里年长的老人就在大堂屋里吃,那儿暖和。
一道道菜上来,村民们看得是目不暇接,这咋感觉是去酒楼里吃饭哩!
红烧肉、粉蒸肉、跳水兔、八宝鸭、老母鸡汤、萝卜羊肉、清蒸鱼还有各式糕点,大家伙儿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路上有几个村民问安兴盛还有周婶子这些个和安老汉家要好的,“你们知道这屋子造出来费了多少银钱吗?”
“那我们咋知道!”安兴盛确实不清楚具体花了多少银钱,但是他能估摸出大概,反正几千两肯定是有了,可他肯定不会和村里人说,这要是哪个心眼小的,到时候说些啥难听的话就不美了。
“那干葡萄真有那么挣钱?”
“我觉着有,不然这才几年,他家就造了那么大一屋子。”
“也是,就那院墙都好几仗高了,搬着梯子都进不去。”
“你们不是知道那干葡萄咋做的吗?咋不自己做?”
“我可不藏着掖着,我今年也买了些葡萄,想做来着,可法子都一样,但我做出来还没干呢,就坏了。”
“安叔敢那么大胆子的请大家伙干活,肯定是有秘方咱不知道的。咱们怎么做都没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种些葡萄买给安叔。”安兴盛觉着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兴盛,你今年那两棵葡萄不是挂果了吗?卖给安叔家多少银钱。”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们,你们要想种,就去问安叔收不收你们的葡萄嘛!”
安叔可是特意高价买下来他的葡萄,就是为了帮衬他;这要是自己说了,以后人家种了,卖不出这个价,那不是让安叔他们难做人嘛!
不管村里其他人怎么想,周婶子家,安兴盛,安兴运、安兴杰、安兴湖几个是已经定下翻年买山种葡萄的事儿。就准备开年去县城里买山了。
等送走几个族老,李老婆子就带着大伙儿收拾了,今儿个人那么多屋子里都乱糟糟的,大家伙都回各自院子里收拾了。家忠几个因觉得自己年轻不怕冷,就把东西院靠近地坑的三个院子自觉的分给了大人,他们几个兄妹的院子都在后头,说话啥的也都方便。
收拾好院子后,大家伙都自觉跑到安老汉他们院子里坐着。
“都是收拾好了?”
“可不嘛,院子大了也不好,收拾收拾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王秀丽想着以往自家就那几间屋子,随便收拾一下就成。
“也就是今儿个人多,以后咱们不用的屋子就锁起来,一年收拾个一两回就成了。”李老婆子觉着自己的想法挺好。
“这也成?会不会太埋汰了?”
“埋汰啥子,都是青砖地,拿扫帚扫扫就干净了。”
“听娘的。”王秀云说:“这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
李老婆子说:“明儿先送家忠去府城学习,等牛车回来,咱后儿去县城买些盐、糯米啥的。”
“要不咱家再添一辆牛车?”安兴俭试探的问道;现在家里出了送几个娃去镇上的学堂,他还得往外跑。他赶着牛车出门,几个娃去念书就得去找村长借牛车,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安老汉寻思了会:“能买一辆马车吗?”
几个小的眼睛亮亮的,马车!那他们家就有大马骑了,而且马车比牛车快多了。
“买马车就得把咱们家的牛舍再隔断一间,这草料也要备着。”安兴勤首先想到马儿吃住的问题。
“这马车也不是想寻就能寻到的,明儿我和大哥一起送家忠去府城,要是能寻摸到,咱们就买。”
这样办倒是挺好的,然后一家人又说粮食窖的事情,李老婆子想把粮食窖造得再大一些,或许是经历过灾年,李老婆子对粮食总是执着的,家里条件好些了,那些粮食她都不卖了,吃不完就把旧粮换新粮。
“咱们家现在挖的粮食窖就够大了,再大,咱们家也没那么多粮。”安兴俭觉着这没必要建那么大的。
“听你娘的,咱造大点。”安老汉知道自家老妻的想法,现在家里有银钱,那多花点满足老妻的心愿也没啥。
安老汉这么一说,大家伙也没啥话说了,爹娘都愿意的事,那就啥都不说了吧。
“那明儿我去府城买些大米、盐啥的回来。就给娘放那粮仓里!”安兴俭笑着说:“咱挣了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到时候娘想咋花就咋花!”
“老娘还能咋花?”李老婆子被儿子逗笑“你明儿去府城也看看有啥合适的铺子,咱买一个,到时候租出去,收点租子啥的,好歹也多了个进项。”
这是她和自家老头子商量好了的,现在他们守着葡萄山就能把日子过得不错,可要是哪天葡萄山不挣银子了,要是有铺子啥的,家里头也能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