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醒来

黑暗里,是一片死寂。

仿佛来自突然的惊意,意识一瞬间往回拉回。却还是迷惑于自己的处境,仿佛那时夜里突然的醒来,怕黑色的夜幕而不敢挣开眼睛,只敢偷偷眯开一道缝隙,小心的偏转脑袋,待看见不远处躺着平静睡着的妹妹,才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而再度睡去。

妹妹······

丁巍微微睁开眼,而后彻底惊醒过来。顿时看着面前一片黑暗,即便醒来,仿佛处境也并没有改变。

但丁巍早已经习惯在了黑暗里一个人独处,不再恐惧和害怕。他只是回忆着最后的记忆,才想起自己站在门前,感受着光芒里的温暖,而后失去意识。

考核最后还是失败了么?

这里又是哪里?

难道是死亡?丁吟说,死亡之后,没有冥界,只有一片死寂。

丁巍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却感觉不到身体,仿佛只有意识存在。就如同冥想时候,自己观想时候的感觉。

“他似乎醒了!”

“既然醒了,为何不会发光?”

“也许是因为还在恐惧!恐惧,往往容易忘记很多事情,包括信仰!而人类都一样,都害怕未知和黑暗!”

“不,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如果是一定会被我感知!那是我的神职!”

“我明白了!有趣的人类灵魂,他缺少了部分情绪!”

嘈杂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在相互之间交谈着,丁巍听着这些话语,默默记忆下来,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他自己好像做不到,他需要帮助!来自所信仰之神的帮助!”

“那么,他是谁的信徒?”

“不是我!”

“也不是我!”

······

“也并非皇室!”

丁巍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既然没人认领,不如让我吞了他!”

“我们有约定,不能让你这么做!”

“但凡人终归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再等等,如果他还不能发出神光,他便会被我们同化,化为我们的一部分!”

“不,他不会!他只会绝望!然而沦为黑暗的养料!”

······

丁巍试图调动神力,然而感受不到丝毫。

“你必须要虔诚的信仰·······虔诚的祈祷!对你的神!”

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十分柔和,仿佛在耳边响起的低语。

丁巍却始终无法在脑海里凝聚出女神的模样,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信仰过,更别提虔诚。

“她的神似乎来不了神殿!”

“莫非信仰的是邪神么?”

“邪神的信徒,来不了这里·······也许,他是雅姬的信徒!他没有见过雅姬的本相!”

“但雅姬的信徒,我们都已经见过!”

“也许是另一个!雅姬有这种实力!”

柔和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荡:“你需要观想你的神,如同冥想时候一样!必须足够生动,足够真实,如同真正的血肉之躯!”

话虽如此,但如今丁巍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女神的样子。

丁巍努力观想着,一个拿剑持盾的女子,身披铠甲,英武不凡。

然而,女子却有一张空白的面孔。

观想神灵,需要虔诚的信仰。丁巍想了想,如果一定要信仰。那么,他只会信仰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丁巍全心全意的开始描摹起神像的面容,他仿佛真正开始有了信仰。

少女稚嫩的面孔缓缓在神像上成型。

神像如同石雕,石皮自动剥落,而后金光闪烁。金光之下的面孔,缓缓就要呈现。然而这时,一道洁白的光芒,突然刺破了黑暗。

仿佛漆黑的房间突然推开了门,温暖的阳光从门外射了进来。一开始总是很耀眼,让人撑不开眼睛。然而适应之后,却不自禁的生出向往。

白色光芒径直照在了丁巍的面前,丁巍脑海里构想的神相轰然破裂,丁巍看着门外的光芒,想起了丁吟的话语:永远不要相信诸神,任何情况下,任何一个都不要信!

“是谁!”

“竟然敢打开凯旋之门!”

白色的光芒里,一道身影浮现。那是一个瘦削的人类模样,单手朝前,做着推门的动作。他缓缓顺着白色光芒走近。

“我无意冒犯诸位,也无意与各位为敌!但这个少年,他必须离开!”温和的声音,缓缓在四周响起。

“他本来就可以离开!而且马上就能!”有咆哮之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你竟敢打开凯旋之门!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彻底关上凯旋之门,我们甚至放逐了雅姬!而你居然敢开门!”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听不出一丝躁意:“我倒的确没有想到竟是由我开启的,但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没有更多的变化了·····”

“你是谁?又是怎么来的这里?邪神,伪神,还是当代的皇室?”咆哮声再次响起。

仿佛犹豫了片刻,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您可以称呼我为,隐秘!”

丁巍心神震动,他顺着白色光芒朝前看去,赫然看见那白光里的身影,仿佛面孔的位置,有两条交错的蛇形图案。

“隐秘·····”

惊呼声响起,却不再一个声音,而是诸多同时响起。

“是他!没有错,是那个图腾!”

“你居然真的再现了!”

“你还想做什么?千年前的南斯灭亡,诸神西行,与人间隔绝,还不够吗?”有狂暴的声音回荡,与此同时,原本黑暗的空间里,顿时各种光芒开始闪耀起来。

闪耀的光芒里,隐隐浮现着什么。丁巍仿佛看见了金色光芒里的雷电,红色光芒里的火焰,绿色光芒里的树枝,紫色光芒里的长秤,蓝色光芒里的水纹······

所有光芒同时亮起,只有一个目的,压制白光退后。

“我虽为隐秘,但诸位的恐惧和话语,对我而言同样也是秘密!不过所幸,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交流这些秘密!”白光里的身影逐渐朝前走来,在他身后,仿佛有无形的大门渐渐关闭,以至于落在身前的光芒渐渐变窄。

那身影越来越近,丁巍渐渐看见,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影,身穿奇怪模样的白色长袍,黑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是一只白色的面具。

面具之上,赫然是那双蛇图案。

丁巍只感觉自己突然飘了起来,顺着白色光芒,越飘越远。

“不!”

“不能让他从那门里走出!决不能!”

各色光芒依次闪耀,然而白色光芒却缓缓消失,丁巍转身,却只看见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最后的余光里。

丁巍的四周,到处都是白色的光芒,却并不足够纯粹。仿佛无云的天空里,看着天空的阳光一般的颜色。

丁巍越声越高,突然一阵声音在耳边想起。

“下一次门开之后,你将会成为诸神的公敌!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你的余生,只可以信任你自己!还有······图腾即是文字,文字即是图腾!”

丁巍蓦然睁开眼。

酸痛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丁巍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丁巍将身体撑起,坐了起来,赫然便看见面前是一座纯金色的雕像。那是个老人,不怒自威,手里握着一根闪电模样的手杖。

丁巍转头,赫然发现这样的雕像到处都是。所有神像前,都点着两盏油灯,将雕像照耀的闪闪发光。这些雕像虽然年龄性别各不相同,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各种不同的物品,有兵器,也有草木,甚至还有火焰形状的物品,赫然是诸神的象征。

这仿佛是一座同时供奉诸神的神殿,所以建造的格外庞大。

丁巍想起之前诡异的梦境,梦里的记忆,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遥远,仿佛沉下了记忆深处,连感觉都变得很淡。

丁巍站起身,突然神色一凝,而后呼吸蓦然加重。

他朝着面前的金色神像走去,在神像面前的供台前停了下来,他看着供台上,绑着的一捆捆发暗的羊皮纸卷,心跳蓦然变快乐起来。

丁巍又转头看去,发现各个神像之前,供台之上,赫然都摆放着纸卷。而最后的几个神像前,却不再是羊皮,而是最新流行的莎草纸。

但无论是什么材质,他们都有一个名字。

“书!”

丁吟曾经遗憾的说过,这个世界,连一本书都不可求。但今天,在丁巍的面前,却有这么多。

丁巍拆开面前的羊皮卷上的绳子,翻开看去,而后蓦然一愣,苦笑起来。

一个个字母和文字,然而丁巍能看懂的却十分有限,因为所有的文字,都是用希罗文写成,而且还是古希罗文。

丁巍一本本拆开,终于在一本最旧的羊皮卷上,看到了古南斯的文字,然而那上面的文字,却让丁巍神情一凝。

“第七卷!”

羊皮卷上没有记录名字,然而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和城池,却让丁巍瞬间明白了这本书的名字,正是荷尔史歌。

但父亲从来没说过,荷尔史歌居然还有后续。

大门轰然打开,阳光照进大殿里,一种古怪的既视感蓦然出现,丁巍下意识的顺着阳光走出了大门。

大门之外,是一个披着兽皮的老人,老人身后,是一群身穿铠甲的少年和少女。其中一些,赫然是丁巍认识的。

住在丁巍家里的少女,紫色神力的少年,还有那考核时与丁巍并肩作战过的少年兄弟······

“你学会的神术是什么?”兽皮老人开口道。

丁巍有些茫然,道:“你说什么?”

老人一怔,而后脸色蓦然一沉。

“看来,不是凭本事进来的人,连神灵都厌弃!”

嘲讽的声音响起,却是来自己考核时遇到的那对兄弟中的哥哥,他看向丁巍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有足足一半的时间,没人帮忙,怎么可能能通关!考核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面对神骑士,他连神术都没有使用,竟然能接二连三的贴身攻击,最后还能逃脱出来!如果不是背后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做到!”

此言一出,少年少女们的眼睛里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些许异色。希罗人敬仰强者,而鄙夷投机者。

“人是我带进来的,你是在质疑我的行动么?”身穿银甲的少女神色平淡,却顿时让那兄弟中的哥哥不敢开口。

“无论他最后如何通关,但至少,你没资格评判!”紫色神力的少年开口道。

“好了!”兽皮老人道,“先这样吧,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开始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