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言不解，魏君遇叹了口气，解释：“我们之前一直想的都是凶手是在借这些东西指向那些收到东西的学子，可我们都忽略了重要的一点，”他眼眸忽而闪过亮光，“这些东西，本身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沈言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将书翻开，一页一页地仔细看起来。
大致翻了一半，沈言觉出几分不对来：“我记得之前柯杨曾说过，这书做注解的人很认真，但是你看，这几处字迹好似有些不一样。”
每个人的字迹都有各自特点，撇捺弯勾，总有不同之处。而沈言手里的书便是有不同的字迹，不过因着注解的字较小，须得细看才能辨出。
沈言眼睛都看花了。
魏君遇从另一本书里抬起头。大抵是房间的炭盆烧得有些旺，饶是沈言只着了一身较为轻便的劲装，白皙的面颊上竟是出了一抹薄红，在橘黄的烛光下显出几分朦胧来。
沈言不是待在边疆三年么？这皮肤怎么看着比那些贵女还好……
压下心里的疑虑，魏君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虽然不明显，但字迹确实来自不同的人。”
沈言捻着书页，鼻子微皱：“不同的字迹，书不止一人用过，可是学子嘛，几人共用一本书有什么稀奇的？”
魏君遇：“恰恰相反，这才是最重要的线索！”
见沈言依旧迷惑，魏君遇难得的没再调侃她，只是忽又将书收起来：“这些东西……等明日去问过就明了了。”
这书箱子里面的东西除了书有不同字迹可探寻之外，砚台和笔都难说是否只有一人用过，得找死者的舍友问过方知。
若真如他所想，那这题，便可解了。
“三更喽——”
更夫的铜锣声在街边回荡着，沈言方恍悟已是这个时辰了，懊恼自己竟也被带着忘了最重要的任务，连忙不由分说地把魏君遇往床边推：“既是要等明日您就快睡吧，别捣腾那些东西了。”
因是在屋子里，又有炭盆烧着，是以魏君遇穿的并不多，沈言掌心的温度霎时从胳膊直透心底，竟是……比那炭盆还要暖人。
魏君遇被熨得愣住，脚步稍顿，沈言一时不察，将人推得一个趔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膝盖突然传来痛意，一阵天旋地转，她便直直撞上面前的人！
砰！
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
“唔！”头顶传来声音，沈言捂着额头皱眉，耳边忽而听到魏君遇咬牙的声音：“沈言，你脑袋是铁做的么？！”
沈言：“……”
她这身高，刚好撞到二殿下那美妙诱人还带点铁的锁骨。
虽然她额头也疼，但显然这位娇贵更重要些，她讪笑着赶忙起身，将人拉起来扶到床边，还十分狗腿地给他盖上被子：“咳，殿下您没事儿吧？我那有药……”
“呵。”
沈言试探道：“那要不……我给你按按？”
魏君遇脑中忽然闪出一副沈言为他处理伤处的样子，不由深深恶寒了一把，黑着脸将人赶了出去。
……
“公子，这是冶州府的地理志。”
魏君遇房中的灯熄了，沈言却还没睡，纤背笔直坐于桌案前，手指轻翻，细细看着和安找来的地理志。
虽说当下是在魏君遇办案，但她也没忘了来这最重要的目的。
橘色的烛光微闪，房间中一片寂然，和安和两个属下立于下首，静候命令。
“这儿，还有这儿，”沈言指着舆图上的几个地方，启唇道，“着人重点看住，还有寻常时候冶州府各方人马进出记录，切不可大意。”
不和魏君遇互怼，沈言又恢复了以往的凌肃模样，眼底是几个属下熟悉的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这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沈家小将军。
“和安，你说我们到这都这么久了，那位不是个贵人么？为何还要住在客栈里啊？”
和扬挠挠头，十分不解。
客栈可比不上精心布置的院子，这都那么多天了还在这窝着，没道理啊。和安瞥了他一眼：“冶州地方还没摸清楚，胡乱买院子，你也不怕买进别人贼窝离去。”
和扬恍悟：“我说呢那贵人身边的小厮这么慢买个房子都买不好，原来是你在搞鬼……”
和安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话。
那小厮也是个没用的，找了几个地方，要不地势不好不方便将军行动，要么就是地方不干净，办事能力差得很。
“哎，你说我们将军，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啊？”属下阿一看着沈言那张寻常人难及的面容，道出心中疑惑。
说实话，便是在勋贵满地的京城，也难找到像沈言这般出类拔萃的人，文能出谋划策，武可安邦，很难想象沈言以后成了家，将军夫人会是什么模样。
是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还是能与将军过招的巾帼女子？
旁边的阿三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可能是乔家小姐，她和将军可是青梅竹马。”
和安眉角跳了跳：“别想了，将军这辈子都不会娶的。”
他是沈家家生子，沈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知道沈言的女儿身。
阿一闻言大惊：“那沈家岂不是要断后？！”
阿三脸一黑，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怎么说话呢！”
“我……”
“扣扣。”沈言敲了敲桌面：“你们很闲？”
是她太久没收拾人了？一个个皮痒的。
“属下告退！”
待门合上，和安才又开口道：“将军，您为何不直接找知府拿更多冶州府的记录册？”
知府那多方便，这么熬夜翻查，不是白白受累？
和安拍了他脑后勺一把：“蠢。”
沈言翻了一页书，冷声道：“若找他有用，皇上也不会让我来查这冶州府了。”
那知府，能有多干净？给她看得怕也是呈给朝廷的表面东西罢了，可当不得真。也不知道二殿下到时候能查出什么来……沈言莫名有些期待。
这般想着，她忽而开口：“这次学子案的凶手手段不寻常，你们私底下也注意保护那位。”
和安低头：“是。不过那位身边好似也有不少高手。”
皇家暗卫？沈言倒是不意外，毕竟身份特殊，皇上不放点人才不正常。
“勿要多管，做好你们的事。对了，给那位再置办些冬装来，选上好的料子。”
“是。”
小将军长进了，都会给男人买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