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我随谢书予去了楼下厨房。因为不知道食材刀具和调料品的位置,所以谢书予留在了厨房为我打下手。
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里面的食材后,很快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几道菜。因为只有我和谢书予两个人,所以我简单挑选了几道谢书予喜欢吃的菜。一一从冰箱里拿出待会炒菜所需的食材,等谢书予帮我系好围裙后,我弯腰开始忙碌起来。就在我处理食材的时间里,谢书予淘过米,焖上了米饭。
在我“炉火纯青”的刀工下,很快,食材就被处理好,整齐有序的放在盘子里。打开油烟机,我往锅里倒入适量的油,待油烧热后,我加入提前备好的调料,又倒入菜翻炒起来。没过多久,厨房里就弥漫出一股香味。
“长安,和你在一起住了差不多也有半年了。虽然不止一次见过你炒菜,但每次看,我都觉得是一种很舒服的享受……”靠在厨房的墙壁上,谢书予嗅着不远处锅里飘出来的味道,扭头看向我一脸陶醉的说道。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谢书予对我厨艺的褒奖,可是一时间,我还是觉得脸色有些发烫。
“能和你合租,并且经常吃到你炒的饭菜,我感觉自己上辈子应该是拯救了银河系……”
很快,耳边再次传来谢书予夸赞的声音。低着头,我安静的沉默着,一言不发。透过锅盖,我细细查看着锅里的菜。
事实证明,天上的确不会掉馅饼……我安静地享受着谢书予对我的那些夸赞时,每当出锅一道菜她拿筷子品尝的时候,我像刚才那样保持着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半晌,厨房里只剩下那口炖着鸡汤的锅还呼呼往外冒着热气。扭头看了眼另一边放着的已经炒出来的那几道菜,我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收回目光,靠在灶台对面的墙壁上休憩着。
和谢书予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潜移默化中她也知道我做完饭后不喜欢说话,所以此刻她也安静的靠在我旁边的墙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年初一下过雪后,晋省各地的气候逐渐回暖。石州位于晋省中部,夜幕降临后,窗外的风还是有些凉。掖了掖领口,我抬手把窗户关小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卧龙小区的每家每户都是三层左右的独栋小院,透过玻璃窗,我并没有看到令人感到震撼的一幢幢灯光。但透过门外的栅栏,我看到远处的黑暗中零星点缀着几盏路灯光。昂首望去,灯光是那样微弱,仿佛风雨中飘摇不定的烛火……
锅里鸡汤还没有熟,良久,我扭头看向身旁的谢书予,出声问道:“书予,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就是……白天打车来这里的时候,为什么司机……那样说啊?难道这个小区有什么‘特殊’吗?还有,为什么门卫处的那些保安会向咱们敬礼啊?”
“啊?”谢书予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听到我的疑惑,她很明显愣了愣。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我说道:“长安,那个……你的问题有点多,我一个一个给你解释吧。不过在解释之前,我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卧龙小区的历史。
卧龙小区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当初修建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安顿那些抗美援朝战争中归来的英雄。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相关政策放开后,一些富豪和高官也住了进来。其实,原本这个小区除了业主的身份有些特殊外,其他地方和别的小区没什么不同。但是就在前几年,有个高官的儿子因为青春期比较叛逆,有次私自离家出走了,那个高官以为儿子遭遇了不测,报警后那段时间闹的小区里人心惶惶。哪怕后面他儿子回家了,但有些人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惶恐。于是,十几户心里不安的业主就联合起来去了小区物业,最后多方协商下,就有了司机口中的那种说法……”
听完谢书予的介绍,我的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卧龙小区那个不成文的说法有股“仗势欺人”的味道。
或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谢书予连忙开口继续说道:“正所谓知法守法,卧龙小区方圆一公里以内的土地解释权归小区所有,所以之前司机口中的那种说法并没有触犯法律。至于你说门口的保安向我们敬礼……”说到这,谢书予顿了顿。
像上学时的课堂那样,此刻我认真的站直身体,抬头聚精会神的看向谢书予。
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谢书予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良久,她红着眼说道:“可能……因为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烈士家属以及后人吧……就拿我爷爷来说吧,他虽然没有缺胳膊断腿,但是后背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虽然我没有见过花兮她爷爷,但听她说,她爷爷双耳的听力严重下滑,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爷爷耳朵上就已经戴上助听器了。我个人感觉,那些保安并不是向我们敬礼,而是向我们曾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祖辈们致敬……”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残酷艰苦的年代,但哪怕时隔多年,一些身边的人还是影射着那场战争胜利的不易。
在爷爷住的那个小山村的村口,经常能看到村口坐的那群老人中有个人瞎了一只眼,部分脸被烧伤。小时候我第一次看到时心底还有些害怕,可是当教书的四爷爷告诉我,说那个老人是抗美援朝战争中幸存回来的人,并且向我简单说了抗美援朝那场战争后,懵懂无知的我内心的恐惧就被英雄情结驱散。现在从谢书予口里得知卧龙小区大部分业主都是革命后人后,原本我心底的疑惑和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我轻轻拭过谢书予的眼角。谢书予安静的站着,任我擦去她眼睛里的湿润。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多了丝说不清的味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两束强烈的灯光闪过窗户,我和谢书予连忙分开,各自后退了两步。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辆白色的奥迪Q7驶入院子里的地下车库。一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升起……
“啊!完蛋了完蛋了,我爸怎么回来了?这几天他不是都忙着工作和应酬吗?哪里可以躲啊?不行,我爸知道我不会做饭,周姨这几天也不在石州,看到外面桌上的那些菜我解释不清楚。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啊……”攥着自己的衣袖,谢书予茫然的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
看到谢书予手忙脚乱的样子,我暗暗吸了口气,连忙压下心底的不安,然后双手按在她的肩头说道:“书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叔叔应该不会为难我的……你先出去招呼一下叔叔,简单和他解释一下原因。我抓紧时间再炒几个菜,待会咱们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