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兄长信任,”刘岩脸上笑容更盛,而后提出另一请求,“还请兄长举荐几个熟稔水军战法的将校,以为助力。”
“你直接去寻巨舰军的刘良贞罢,他自会与你挑选;所需船只士卒数量也一并由你决定。但要切记,多听他人劝言。”
刘岩当即便应命,十分干脆利落;而后先行告退,去寻那刘良贞。
出了府的刘岩直接翻身上马,欲直驱城外;可刚到外郭的大街上,他却在街边的茶馆中,瞥见了一个熟人。
回马数步的刘岩又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苏宇,跪坐在他对面的青年男子倒是更让他吃了一惊,居然是梁克贞。
寻思着有苏宇同行,也好帮着汰择将校,去庸存精;于是刘岩也栓好了马,迈入茶馆,直向苏宇那张案而去。
梁克贞正盯着釜中烧的清水,见到水泛着鱼目般的小泡,并有轻微的响声,急忙催促道:“快!快放细盐入釜中,已经‘一沸’。”
正巧望见放盐一幕的刘岩对这茶顿生嫌弃,他大步向前,一手排在案上,只用二人堪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二位倒是闲得很,知不知道......”
“茶博士,再上一套茶具,添几块茶饼,”梁克贞并未听清刘岩的话语,看清来人后,他俨然是要邀刘岩一同入席喝茶。
苏宇则尝了下加了盐的水,感觉味道有些淡;他便一只手搭上了鹾簋,想要再加些盐。
“别加盐了,这盐放多了你是喝茶还是吃盐,都破坏茶叶原来味道了!”梁克贞余光瞥到要加盐的苏宇,顾不上再招呼刘岩,疾呼道。
这话把刘岩给逗乐了,他忙里偷闲吐出来一句,“放盐就是破坏茶的原味,你们俩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二郎这说的是什么话,喝茶哪有不放盐的,这可是《茶经》中的烹法。”苏宇抬起头,奇怪地瞟了刘岩一眼,又被泛着连珠泡的热水吸引,拿起身旁的瓢便要去舀水。
同样看到锅中“二沸”的水的梁克贞,取了一只竹夹去釜中转圈搅动;另一边又催促着刘岩坐下,好享用茶汤。
将舀出的盐水放入熟盂后,苏宇取了个铜匙,约了大概两则的茶末,循着水涡倒下,一面笑着一面说:“这茶就要喝浓茶,淡无茶味,还不如去饮盐水。”
既不喜欢喝盐水茶也不喜欢跪坐的刘岩哪有功夫跟他二人耽误这么久,直接弯下腰鼓气一吹,把釜下面的风炉给吹熄了,“喝什么喝,都什么时候了还喝!”
被破坏兴致的二人不知刘岩哪里生得这么大的火,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直接表现。他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一同望向刘岩。
看了看这鱼龙混杂的茶馆,刘岩不想在这里跟他二人细说;努了努嘴示意二人随他而出,然后转头便走。苏宇、梁克贞也不敢停留,付了茶钱,随刘岩而出,各牵坐骑驰去。
番禺县,始置于秦朝;不过如今的番禺县,已经旧瓶装了新酒。隋开皇十年,改番禺县为南海县;新的番禺县,是长安二年在江南洲上新置的。所以陆路无法通行至巨舰军驻地,刘岩一直策马到城南渡口,才勒坐骑。
“二郎,究竟是什么要紧事,搞得如此匆忙。”好不容易追上刘岩,苏宇连气都顾不上喘就问道,生怕慢了一分,又要追出好几里地。
梁克贞也是跟着应和,“是啊,行军司马总得给个解释,我那锅茶汤可白白浪......”
“刘昌鲁也出兵了,与刘潜、庞巨昭一齐攻我,致使苏都使也败了一阵,退回了端州。听了这个,还有心思品茶么?”
闻讯的二人都略有失色,刘岩则指向南面,补了一句,“我现在要去番禺,挑选可靠的水军将佐,你们二人不愿意去吗。”
苏宇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将身旁的梁克贞推前半步,“二郎,你要的人近在眼前。梁兄可是上知楼船之张势,中知艨艟之速进,下知走舸之救急;宇与其论水战数次,每每受益匪浅。”
失神的梁克贞也醒悟过来,连忙自谦,“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克贞对于水战,只是粗通一二。”
刘岩打量了梁克贞一眼,他跟梁克贞交谈不多,不过之前的接触倒是知道此人做事颇有章法,值得信赖,“既然苏宇推荐,我便征了你这个水将,你可愿意。”
先前梁克贞在信丰被许了首功,得胜而还的刘岩果然如约,因功让他代为曲江令、并赐钱帛,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明府”;再加上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梁克贞随即叉手应命。
不过刘岩又想起了刚刚的问题,“你不是待在韶州么,什么时候来的广州?”
“先前行军司马不是将卢氏族人都留在了曲江么,父亲觉得我办事稳妥,派我将他们护送至广州。”
“这不,刚刚才把他们一家安顿在子城内,由广州的兵卒接手护卫。返回之时我在街上遇到了苏兄,他非要做东请我吃茶,盛情难却之下,只好从命。”
刘岩“嗯”了一声,示意已经了解来龙去;然后踏镫下马,叫喊着渡口的艄公,让他载这三人三马过河。
快要靠岸之时,三人见远处水中驶过一长逾三十丈,高六七丈,上下三层的巨舰。见过航母的刘岩还好,并未惊讶;苏宇则是瞪大双眼,微微张口;最夸张的属梁克贞,欣喜若狂之下,他直接喊了出来:
“番禺水师竟然已经有楼船了么!”
下了渡船,三人纵马直奔水寨而去,有刘岩的印绶,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见到了刘良贞。
“见过叔父!”甫一见面,刘良贞就行了个下揖。他也出于上蔡刘氏,虽然年龄长了刘岩一倍有余,但辈分反而小了一辈,所以如此称道。
“额,你以官职称我便好,”刘岩心中大汗,被大了这么多的人叫叔父他实难接受;然后为了缓解尴尬,问了一嘴,“刚刚的那艘楼船,是巨舰军的新舰么?”
“正是,此船刚刚竣工,试着航行了几次,均无问题,已可以入军籍,”刘良贞收了礼节,娓娓解释道;而后自如地切换了称呼,还稍稍恭维了一下,“不过还未有舰名,还请行军司马赐名。”
“如此气概威武,就叫龙骧吧!”刘岩前世就喜欢这个属于倭国联合舰队航母的舰名,后来知道这词是华夏先有,更是不忿;现在有机会抢注名号,当然要彰显主权;而且这名字的寓意着实不错。
“龙骧这名字寓意甚佳,以大筏破吴军江中之铁锥、首入建业、立下灭吴首功的王濬,便曾担任过龙骧将军。”梁克贞对古往的水战名将如数家珍,脱口而出地应道,“有此利器,此战定能大破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