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车祸

【1992年9月16日,水曜日,晴】

太阳刚刚浮出海平面,骑车经过海边球场的流川,远远就看到了他的姐姐和仙道两人在那里练球。

又确认了一遍手表上显示的时间,05:20。

“起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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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下定决心要继续打篮球,智花每天早上5点就出来训练了,仙道则是在场边指导,之后,两人再去海南大附中参加集训。

“怎么还不走……”流川小声嘀咕。

一边以“日本第一高中生”为目标,在集训之余又给自己设定了每天投中200球的任务,一边在骑车上下学的路上练习英语口语,为将来去美国作准备。

流川最近的表现,刻苦有余。

因为安西教练说过,现在的他,跟仙道还有差距。

不过,仙道并不是自己加练,而是在帮智花做训练,看到这里,流川舒了一口气,是那种庆幸“比我强大的对手没有比我更努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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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又呆了十分钟,看样子,那两个人短时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流川只得骑上车,往湘北的方向走,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学校的体育馆起码可以用。

“嘿,喔次阿普曼?”跟着随身听里的英文原声,流川重复着。

如往常上下学那般,流川一边骑车一边闭目养神。反正这条去学校的路走了很多遍,睡一会儿也完全没有关系。

……

啪——流川感觉车子撞上了不明物体,连自己也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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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30,海南大附中体育馆内,智花和彩子正在点名,以往训练从未迟到的流川却迟迟不见踪影。

彩子挨个去问湘北的队员:“三井前辈,你早上在体育馆练球的时候,有看到流川吗?”

“没有。”

“良田呢?”

摇头。

“樱木……呢?”

“搞什么?本天才怎么会知道臭狐狸在哪里?说不定现在还在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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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花给流川家打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无人应答。

不会吧……距离国体大会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流川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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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柔软的触感是怎么一回事……流川只感觉摔到地上的自己一点都不痛。

是在做梦吗?

“喂!!!快从我身上下去啊喂!”一个又羞又恼的女孩子的声音。

未免分贝太大了些。

流川眯着眼睛,似乎刚刚发现,自己把一个小姑娘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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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前额的刘海略微凌乱,长长的双马尾散在肩头,那发色是跟流川一样的乌黑。

好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那并不重要。

流川对于陌生人脸的记忆,向来不敏感,只是这一头秀发过于吸睛,想要不注意到也不太可能。

“抱歉。”流川起身,迷糊着扶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啊……疼疼疼……喂!你都不扶我起来的吗?”女孩子聒噪的声音又响起了,“我被你撞倒了诶,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医院看一下才对。”

流川见状,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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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怕再次出现事故,毕竟现在单车后座还坐了一个“麻烦”,流川摘了耳机,车速也慢了下来。

女孩打量着流川,一身的运动装束,车筐里还放着一个篮球,大概和她一样,也是个篮球手。于是问道:

“那个,你是篮球手吗?”

“……”

“这么早就出门,是要去练习吧?”

流川还是没有说话。

“今年神奈川的海南得了全国亚军诶,实力真的很强。你又是哪个学校的啊?”

“你很烦诶。”

“你很不礼貌诶。”但话一出口,女孩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有很礼貌,询问别人的事情之前,应该先介绍自己才对,“我叫堂本美惠,今年14岁,是从秋田县过来的,你呢?”

“哦。”惜字如金的流川,依然没有回答女生的问题。

美惠觉得,她八成是遇到了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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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湘北,好像也还蛮不错的,竟然击败了我们山王工业,不过,那肯定是运气,巧合罢了。”当时因为生病没能在现场观战,所以美惠并不知道那场比赛的过程有多么曲折。

流川猛一刹车,“我的球,没有一球是巧合的。”

受到惯性的影响,美惠结结实实地撞在流川的后背。

但机智的她立刻会意,这个男生是湘北的队员没错了。

虽然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和学校,但是刚才的话证明了一切。那么等回去问哥哥好了,湘北的队员里,长相还算不错,不爱说话又很臭屁的家伙,哥哥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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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到了。

医生小姐检查了美惠腿上的伤,做了简单处理,然后在处方单上写下了药品名字。

“还好,只是皮外伤而已。最近几天要拿碘酒消毒,防止化脓。家属麻烦去缴一下费用。”

单细胞流川并没有注意到医生那个“家属”的称谓,只是觉得是自己撞到了人,就理应付医药费,但眼前的问题是,今天并没有带钱包在身上。

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早上的集训,已经是彻底赶不上了。

思来想去,流川只好去翻电话薄,给海南大附中体育馆打电话,找智花来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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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流川电话的智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臭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都着急死了!”

“姐……我在北村综合病院。”

“啊?怎么回事?”智花下意识地焦急和担忧,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是不是又骑车睡觉,然后撞树上了?”

“撞到一个女孩子。”流川平静地像是在叙述别人经历的事情一样。

智花连忙去往北村综合病院。路上脑补了被撞女孩家人不依不饶的戏码,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的钱完全不够赔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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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急诊室,智花才发现,只有流川和一个女孩,相对而坐。那女孩看她的目光,倒也还算友善。

看样子被撞的女孩除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智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还是按着流川的后脑勺往下压,形成一个45度鞠躬的姿势:“对不起了,这位同学!”

美惠微笑着答:“我已经没事了哦。”

美惠没有追究流川的责任,但是低落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就是……本来是逃课偷偷跑来这边玩的,结果弄成这样,回去要被爸爸批评了……”

听女孩这么说,智花才注意到,她的外套下,是粉色的水手裙,不是这一带学校校服的样式。

“我是他姐姐,对不起啊,我弟弟他平时有点马虎,那个,医药费我会替你付的。”智花再次替流川表示了歉意。

“没关系啦,真的。”美惠乖巧的答复,是对智花说的。

然后又转向流川,“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就给我买一瓶波子汽水赔罪好了。”美惠梳着自己被弄乱的长发,一不小心发圈滑落,顺着床沿滚到了流川脚边。

流川捡起,是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圈,上面有一个金属的小狐狸装饰。

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递给美惠。

女生从流川手里取走自己的发圈,还报复性地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说:“还不快去。”

流川克制住想要翻白眼的习惯,无奈答应。

转身的时候,却被美惠拉住,“诶,你袖子上沾到土了,我帮你掸掉。”

流川愣了一下,似乎就要到嘴边的“谢谢”,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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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花看在眼里,内心暗暗对这个陌生姑娘的好感度上升了几分,如果流川有眼前这个女生一半细心的话,那么他闯祸的几率会直线下降。

智花怕女孩一会儿饿肚子,又贴心地买了一份便当留下,在窗口付清医药费后,就带着流川离开了。

刚走出急诊室的门,智花就忍不住吐槽弟弟:“流川枫啊流川枫,拜托你以后搭公车上下学好不好,今天还好是人家女孩子没有跟你计较……”

“流,川,枫,很好听的名字呢。”美惠看着一对姐弟离去的背影,琢磨着男生的名字。

又想到之前流川那句话——“我的球,没有一球是巧合的”,加上他高挑瘦削的身材,白皙的肤色,还有一副冰山扑克脸,颇有漫画男主角的感觉。

“总感觉还会再见面呢。”美惠笑得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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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海边溜达了一圈之后,直到夕阳落下,美惠才回到了海边14号的建筑。

回到哥哥的家,美惠放松地以一个“大”字形躺在了客厅沙发上。

“美惠,说了多少次,不可以穿着鞋就躺在沙发上哦。”

“我都受伤了,都不关心我一下的吗?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作为一名女子篮球运动员,这跟你在场上受的伤相比,不值一提。”

“哥哥,”美惠佯装生气,一个抱枕飞了过去,“你都不好奇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嗯?”

“是今天早上,”美惠故作神秘地笑笑,“和你一起晨练的那个女生,然后,还有她弟弟,流川枫。”

“哦?”仙道终于来了兴致。

关于自家表妹逃课来神奈川的第一天,是如何和智花、以及流川认识的,这足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听上去,好像很有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