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2022年四月的清明节,老天下起了一场磅礴大雨,不同于往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年的清明,老天爷仿佛格外悲伤,不知是不是为这座新建的公墓里所有同一天去世的逝者哀鸣。

冷冰清拉着亮亮站在自己父母的墓前,墓碑上写着慈父冷书宏,1961,6月23日-2020,7月29日,慈母秦婉诗,1964,11月12日-2020,7月29日;冷冰清心理默想:父母一辈子相爱,不能同年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比其他老来夫妻,一个先走,留下一个承受相思的折磨要好得多。

“亮亮,再去给外公外婆磕个头!”冷冰清催着快三岁的儿子亮亮给父母最后再告个别。

“妈妈,我们给外公外婆扫好幕,再去哪里啊?”亮亮拉着冷冰清问道,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我们要给另外一个叔叔和阿姨扫墓。”说着,冷冰清左手打着伞,右手默默地牵好儿子,朝墓园当中的阶梯上走去,两座相邻的墓碑所在的位置,是这一片最高,也算风水最好的地方了,右边墓碑上的名字主人叫耿洁,1993年8月7日-2020年7月29日,她的生命定格在永远的27岁,虽然照片上是一张年轻温柔笑意盈盈的脸,但冷冰清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画面,一头发疯了的母象为了保护自己刚出生几个月的小象,疯狂地对着周围的猎人咆哮,甩它的长鼻子愤怒地甩着周围的人,它的象腿疯狂的踢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它的爱子。

“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啊?”亮亮问道。

“来,给阿姨磕个头。”冷冰清让亮亮跪在墓碑前磕头。

冷冰清轻轻地对着墓碑说:“耿洁,我今天带亮亮来看你了,你拼命保护的孩子,我也会当自己的命一样来保护,他的手术去年做得很成功,现在恢复得很好,你放心。”亮亮磕完了头,自己用干净的布擦了擦墓碑,又鞠了个躬。

两人转身来到左边的墓碑前。

“妈妈,这边的叔叔又是谁啊,怎么没有照片啊?”亮亮好奇地问道。

墓碑上左上角空白着,文字提醒着世人曾经有这个人存在,莫谲衷1991,4月1日-2020,7月29日,除此之外,整个墓碑没有任何其他文字,对冷冰清来说,这个墓碑有没有照片无所谓,墓碑主人的脸,五官的形状,头发的颜色,甚至脸上细细的茸毛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两年来不曾模糊过。

“亮亮,你到那边去玩一会,不要乱走,我想和这个叔叔单独呆会。”

亮亮懂事地点点头,跑到旁边的走道上捡起了树枝玩了起来。

冷冰清和墓碑相对而望,两年前有多少次她也想和他这样相对而望,不要任何人打破这份宁静,就这样望着一辈子,但可笑的是,唯一一次和他贪婪地,忘乎所以地,彼此互望,居然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