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父亲叫上三叔一起在一楼的空房间打上了灶台。
胡桐不解。
“这个房子里面都有两个灶了,为什么还要我们自己打一个灶啊。”
“那两个灶又不是我们家的。”母亲道,“一个你奶奶的,一个你老五叔的。”
“但是老五叔他们天天在上海又不回来,干嘛不用那个?”
“用坏了赔不起,省得麻烦了,还是自己打一个方便,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而后,母亲在厂里找了份穿笔的活以补贴家用,而父亲白天做木匠每日半夜抓青蛙去卖了换钱。
胡桐放学后去笔厂找母亲,路过了原来的房子,房子已被推倒,一地废墟。璇璇家却还在,门口围了一圈油布。
“老妈,为什么璇璇他们家怎么还在?不是说都拆嘛?”
“他们家和政府里条件没谈好外。”母亲边不停的穿着笔边说。
一旁同样穿笔的老阿姨搭腔:“他们家里要做钉子户啊。”
“做钉子户了没意思的,这样弄去烦了烦死哦。”
“他们这样是不好的,路还是要造的,赔的差不多了好么。”一位腿上抱着还尚在襁褓里的女人,也同样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
“谁总想多赔点的外,我们赔的少的,还不够造一个空壳子。”母亲道。
“多少啊?”其他几个女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按地基分的,我们才十来万。”母亲叹息。
“还好的叻,地基不是要补给你们的。”
“补的还没以前多叻,我们以前那房子多少舒服叻,就那天井夏天的时候风吹来多少舒服叻。我了是舍不得拆的,尉梁前两天还在说叻,再拆掉怎么弄弄哦。我了蛮乐观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那是的,烦厌的很。”
穿笔并不难,先在笔壳里放上一颗零件,再在笔芯上套上弹簧,对准孔拧上笔尖,接着按上几下试试能不能用,最后套上一层塑料纸便好了。
笔是出口国外的,笔芯很粗,0.7,书写起来显得极其粗犷。周围读书的孩子们为了笔记清晰美观,都只用0.5的,甚至0.38的。所以穿的这些笔,很少人拿了去写作业。同母亲一起穿几支便是几支。
穿了没多久,周围的女人们都一个个道别回去做饭去了,母亲也收拾东西带着胡桐回家。
饭桌上,父亲对母亲道:“昨天晚上抓蛤蟆的那块田里大概是有鬼,到了那里身上的鸡皮疙瘩自己就起来了。”
母亲不屑:“还不是你自己心理作用哦。”
“不会的,真的邪门,小素你信嘛?”
“我信。”
“我跟你们说,有些东西不要不相信,是真的有的。”父亲吃着手中的饭正言道。
“我懂,上回我去采茶叶的时候,路过一个水潭的时候也是感觉阴冷的很。”胡桐回忆道。
“你这会乱说,我说啥你就说有啥。你采茶叶那山我了走过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懂。”胡桐叹道。
父亲愣了愣,后不屑:“我了不会相信你了,上次还骗我说你书上刚学过那蛇是红身蛇。”
前两日,父亲翻田。田中翻出一条全身通红的不明名字的蛇,大人们一个个拿着手上的锄头来围观。谈论得津津有味。真的是神奇一条蛇。
胡桐故作恍然大悟,喊道:“这个我知道!我上次刚学过,这个叫红身蛇。”
“红身蛇?”父亲疑惑。
“对对对,是通体通红的吧?”
“大红色的,很鲜艳的,头圆的。”
“那就对了,这是无毒的,就叫红身蛇。”胡桐肯定道。
父亲见胡桐如此肯定,从半疑半信转变成了深信不疑,但胡桐早已在心里偷偷笑得前仰后翻。
后来的几日,胡桐就见父亲煞有介事得同村里的其他人解说上次看到的通体红色的蛇是“红身蛇”。虽然也有人提出疑问,这蛇名字是否过于草率的时候。父亲用坚定的眼神否定了这一问题。
父亲深信不疑。
胡桐不忍再见父亲被自己蒙骗的样子,悄悄道:“老爸,其实红身蛇这名字是我编的,我根本没学过。”
父亲作吐血状:“你这小女孩真是要不来,害我还跟别人说那是红身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