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三十是请自己的祖宗日子,也是跨年的日子。大家都格外隆重。
母亲早早备好菜。为讨吉利,往往是二十道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光鸡便有两道。一道是祭拜用的全鸡,公鸡已经煮熟,呈现黄色的肉色,插着公鸡独特有的五光十色的尾羽。但这只是用于祭拜用,是不端上年夜饭桌的。另一道是全鸡块,鸡肉切成块,放入简单的调料,料酒生姜放高压锅煮熟,最原汁原味的鸡肉就出炉了。但它的鸡脚鸡头在年夜饭时不能吃,到了元宵才可以吃,寓意着有头有尾。一道红烧全鱼,也是要留到元宵的,寓意着年年有余。
鸭是母亲自己卤的卤鸭。每一年年关,母亲总要帮许多人卤许多鸡鸭和牛肉,但因为都是隔壁邻居和亲戚们,实在不好意思要些加工费。
母亲今年终于忍不住感慨:“以后不帮别人卤了,累死。”说完又加了一句,“除了自己的亲兄弟没办法。”
灶上炖着前两日刚杀的猪肉,“咕噜咕噜”冒着香气。一旁的桌子上,点着一个酒精炉,姐姐胡素用一个勺子正熟练的蛋饺。胡桐和父亲坐在桌边正叠着银元宝,这是等会吃年夜饭前要烧给祖宗们的。
午饭草草了事,一切准备就绪。
为迎接新的一年,全家轮流洗了个澡,里里外外都换上了新衣服。寓意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堂哥胡燮和堂妹胡欢来找胡桐的时候,胡桐刚洗完正在换新袜子。
胡欢是四叔的独生女儿,他们家每一年总是吃得特别早。今年父亲将年夜饭提前到了下午两点,还是没能早过四叔家。
“欢欢,你们家又吃完了啊?”
“是啊,刚吃完,胡燮就过来找我了。我们就来找你了。”
“你们快点吃,奶奶让我来催你们了,吃完赶紧去。”胡燮道。
虽说是堂哥,但也不过是比胡桐大了一岁,胡欢也只不过比胡桐小了三月。小些的时候,都跟在胡燮身后,叫燮哥哥、燮哥哥。后来发现年龄相差无几,再也不喊他哥哥了。一个是因为胡燮老爱说两个妹妹的缺点,说胡桐胖,笑胡欢黑。要知道他一直比她们两个妹妹矮,两个妹妹都没嘲笑他呢!另一个是因为他小气的很,什么都不肯和两个妹妹分享,玩游戏还不服输,他输了就说是别人作弊了,气死个人。
“我们家没那么早,你们先去吧,我们家吃完就来。”
终于在年夜饭上,胡桐喝上了馋了许久的旺仔牛奶,胡素一改往日喝雪碧的风格改喝了椰汁。
每次喝饮料时候,父母总要重提一遍。
“你姐姐小时候喝饮料喝的多的,雪碧当水喝。”父亲感叹。
“还一定要喝大瓶的,喝不掉就这样倒倒掉。”
“到你的时候,家里造房子了就没钱这样喝了。”
“素素只有椰汁不喝,因为我骗她说椰汁是炸弹,会爆炸。”母亲笑道。
这些对于父母来说都恍若前两天的日子,在孩子的眼中却过了许久许久。孩子和大人的时间的流逝速度是不同的,每一刻孩子都在努力长大学习记忆。
一家四口吃完年夜饭,都到了奶奶家。
大伯家、三叔家和五叔家一直在一起吃年夜饭。全家坐在大堂前,坐了满满当当一桌,见胡桐一家到,让出一条长凳,招呼坐下。
吃完爷爷奶奶分别给了孩子们红包,欢欢喜喜。
大人们坐在火炉边侃侃而谈,孩子们在门口放火炮追逐打闹。期间胡欢进了火炉间一趟,走出来时边走边和奶奶吵架。奶奶也骂得极凶:“那你别当我孙女,别跟我们姓。”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胡桐跑到胡欢边:“怎么了?”
“没事,我还不稀罕在这里,气死我了。”
胡桐不知该如何劝她:“没关系,反正你妈也姓胡,不跟他们姓就不跟他们姓。”
胡桐劝完回奶奶家找父母,正好遇到从奶奶家出来的四叔。
“老四叔,你也走啦。”
老四叔点头笑了笑:“是的哇,我们还要去欢欢外婆家里去。”
走进火炉房内,大人们的脸上都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表情。见状,胡桐立马假装要回家要紧:“老爸老妈,我们也回家吧。”
逃离这窒息气氛的空间,才松了口气。
到家,胡素和她的同学们去打牌玩去了。胡桐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在家门前玩着烟花,看烟花绚烂熄灭再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