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青鸾公主

青鸾本是惠文王的遗腹女。

秦武王举鼎被压死后无子。

在诸公子争夺权力的攻变中,惠文后一派失败,她自杀,两个亲生儿子也死于混战。

腥风血雨里的青鸾公也被白起抓住,横腰抡起,就要向石阶上摔去。

恰逢此时,太后被魏冉等簇拥而至,以“王妃”的身份来收拾残局。

眼见小姑娘挥手蹬足,胖嘟嘟地圆脸涨成紫红,嗓子却哭哑了,忽生不忍之心,喝令白起住手,这才救了一条小命。

太后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儿子,见青鸾十分乖巧非常喜爱,便待如己出。

秦家儿女本就有练武的习惯。

青鸾性格爽朗,更不肯窝伏闺中拈针引线,终日只好舞刀弄枪,骑马射箭。

听说孙武曾以兵法训练吴王宫女,便也把自己的侍婢训成一支“娘子军”。

虽然只有几十人却敢与王家卫队比武,骑术、射击、搏斗各方面都可同男人们匹敌,深得昭王赞赏。

青鸾公主不但文武全才,人也生得俊俏漂亮,是秦家宫中一枝花,

可惜却被插在牛粪上。

由太后做主嫁给魏冉的残疾儿子魏少爷。

瘸了一条腿竟得了个天仙做老婆,自然要当祖宗供奉,惟命是从不敢稍有怠慢,魏冉看在儿子面上也任其所为。

当时魏冉权倾朝野,秦昭王尚且看他眼色,青鸾公主有太后、公爹撑腰,不免飞扬跋扈。

在这种环境下,秦昭王为了增近与舅父的关系,对青鸾公主也不断加大感情投资。

从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尽可能地使她感受到“哥哥”的关怀和温暖。

所以在推翻“四贵”中竟站到昭王一边,做出关键性的重大贡献。

与范雎当然也成为“亲密战友”,所以魏氏全族被驱逐出咸阳,她却安住在秦王为她修的公主府。

魏驸马还算得上男子汉,当知道妻子背叛父亲后,居然敢仗剑来同公主拼命。

为了保护公主,两侍婢出剑阻拦。

魏驸马气极发疯,他不小心撞到剑尖上,害公主成了寡妇。

也曾几次有人想给这位有财有势又漂亮的公主提婚,却都被冷冷地拒绝了,她“非英雄不嫁”。

昭王本想拿她做为自己政治投资中的一个筹码,但限于这个条件都不能动用,也不敢勉强。

如果只是以“招亲”的名义把信陵君诱到咸阳,或以他拒绝为发动战争的理由,并不需要通过公主。

但范雎的提醒使昭王认为,如果真能把信陵君招为妹婿,那就不仅少了一个强敌,还给自己添了一个帮手。

青鸾公主是秦国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起码称得上“其中之一”;

青鸾的才貌,也能排到前几名。

信陵君是英雄,可也是人,在“财色”面前就真的不动心?

秦王觉得挺有把握。

但关键是青鸾必须密切配合。

真要跟人家摆出公主的架子,习惯性的发脾气,以信陵君的性格就不能接受了,所以需要跟青鸾认真谈一谈。

说了几句闲话,昭王忽然哭着问:

“贤妹可知信陵君?魏国无忌公子。”

“信陵君?”

青鸾公主的口气淡淡地:

“略知一二,听说以救天下困厄为己任,不惜倾家荡产养门客,简直是浑身傻气。”

信陵君英名满天下,青鸾却如此评价,实出昭王意料之外。

他原以为青鸾会赞不绝口,自己再顺水推舟提出她的婚事,只要她高兴,事情就成功了大半。

没想到张口就碰上了个软钉子,人家根本就没把信陵君视为“英雄”!

昭王只得尴尬地笑笑:

“贤妹误解了,当今世人最敬侠义。

正因魏无忌济困救危、仗义疏才所以才成为‘侠义’道上的领袖。

连我们当国王的都敬他几分,你怎能说他‘浑身傻气’呢?”

为了在青鸾的心目中塑造起一个美好的形象,他不得不吹捧信陵君。

实际上国王们的内心中,都本能地厌恶“侠义”。

青鸾还是撇着嘴:

“什么济困救危、仗义疏才?公子哥撒几个臭钱浪得虚名、硬装大瓣蒜罢了!”

秦王心里急,脸上笑:

“你不信?过几天他来到咸阳一看便知并非虚言。”

青鸾有些不耐烦了:

“吃饱饭没事干,看他做啥?你可千万别替我找麻烦。”

秦王只得实话实说:

“这个人你还必得看,我因他是个英雄,已经派范丞相到魏国去给你做媒。

人家来相亲,你不看怎行!

我原以为你会喜欢的。”

青鸾的脸上浮过一丝冷笑:

“小妹的婚姻倒由王命,哪怕嫁给狗熊,谁还敢违抗?”

她没说出的后半句是,当初让她嫁给魏瘸子,又何曾管她喜欢不喜欢?

秦王正在用人之际,虽然听出话外音也没计较:

“你别误会,王兄不想逼你,但这魏无忌确是文武全才,名满天下,如果招为驸马,绝不辱没公主。”

青鸾冷冷地盯着秦王:

“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既是‘文武全才’,等他到咸阳后小妹倒要领教领教!看看他是虎是狗!”

这个要求还真值得考虑。

他知道青鸾受过名师指教,本领不在“一、二般人”之下。

如果真能令信陵君败在她石榴裙下,从此无颜复称雄天下;

再给他丰厚的物质享受,使他“乐不思蜀”留在秦国,也未必不是一条好计。

青鸾如果败给信陵君,必然敬佩信陵君应允婚事。

以她的聪慧,只要愿意,自然会施展招数,俘住男人的心。

自己的计划肯定能实现,比唠唠叨叨瞎劝的效果要好得多,于是欣然同意:

“可以比试”。

百里之外,抵达咸阳前的最后一个驿站,接待了范丞相和信陵君一行车马。

一路上二人同吃同住,但信陵君很少同范雎说一句话。

弟兄们分析得不错,自己是被逼去咸阳,全都是范雎策划的。

当年救他时确是担着天大的风险,然而,他现在却一步步把自己逼进死路。

能说他不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吗?

信陵君并不十分关心自己的未来,却非常憎恶小人。

所以不愿理睬范雎,就是十分必要时,也不过两三四个字。

范雎能够感受到这种敌意。

但也许是出于礼貌,或含有愧疚,对信陵君的态度却一直是笑脸相向、热情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