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羽恼羞成怒:“你身为皇子,成日去青楼,成何体统,万一……万一惹出事端,污了皇家血脉怎么办?”他说得极其委婉,目下形势,他必须拉拢温孤行,不然他父皇就要猜忌他了。有个手握重兵的母族,还有两个扶不起的弟弟,他如果还不兄友弟恭的话,必然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温孤行气死人不偿命道:“污了皇家血脉?如何污?皇兄仔细说说。”
“温孤行!”温孤羽气得站起,每次和这弟弟说话,他都能绕到那方面,让他气得头都快炸了。
温孤羽想到以大局为重,再次平复一下自己的心,呼出一口浊气道:“我帮你向父皇请命守护城西军库,那是唾手可得的军功,接到长平寨内线消息,他们将派一股人马偷袭城西军库,那里的兵器会事先转移走,你只要让兵卒提高警戒,多些人把守,到时守株待兔,一举抓获那些匪寇,你就能得一军功。”
“我为何要得军功,浪费那精力。”
温孤羽真觉温孤行不知好歹,我在为你的衡阳王保住地位,增添声望,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温孤行,衡阳王这一王号按律是立了军功才能有的,父皇在你没有军功时给你这封号,是对你的宠爱,但难免引起朝中之人不满,御史台弹劾,你如今有这一轻而易举得到的功劳,只有功没有过,顺手去做就好,路我都给你铺好了,何必那么抗拒。”
“皇兄,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出门一趟,请便。”
这是给自己下了逐客令,温孤羽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出了衡阳王府,温孤羽坐上马车,对身边的随从道:“衡阳王现在出去,找个人跟上他,看看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随从应了一声,便去安排。
马车里,往日温润的广睿王温孤羽的目光渐渐沉冷下来,想起自己方才腆着劝说温孤行,手中拳头紧握,爆出青筋,后槽牙紧咬着,心中暗道:“我绝不会放过你。”
长平寨中,冯云卿每日完成既定的训练任务,自己还加练好久。前几日王长老又给她们布置新的保密任务,去救被关在城东牢房的同伴。邓兰谦身体好多了,所以此次任务邓兰谦也要参与,她可不能拖了兰谦姐的后腿。
除了红缨枪的训练,冯云卿还给自己加上骑射训练。只会一种兵器也是掣肘,在实战当中,多会一种技能就是多一线生机。
月光如水,少女骑在彪悍的骏马上疾驰,口中呵出的热气瞬间在虚空中绽开成雾花,凛冽的寒风几乎要刮破她冻得通红的脸颊。手上已经被缰绳磨出好多个血泡,血渗在握紧的缰绳上,可她浑不在意,调整身体微躬,保证能在疾驰中站稳马镫,尝试着双手脱离缰绳,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弓箭抽出,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几乎做了将近两个时辰,手上和腿上全部都是擦伤和淤青……
空旷的演武场只有一人一马萧瑟孤勇,可以清晰地听到如擂鼓般的马蹄声,和纵马略过的寒风。冯云卿聚精会神,马蹄“咯噔咯噔”急速地践踏在她的心上,给她立稳身形增加不少难度,可胯下的骏马感受不到主人的异样,依旧驰骋向前。
冯云卿将全部心神凝聚在弓箭上,寒冷的天,她额头竟是渗出了汗珠,后背全部打湿,双手也渗出了汗,手指在上下起伏中拉开弓弦,一点张开,半开……她在晃动的马上控制身形几乎耗尽了她全部力量,她忍着手臂的酸痛,在把弓弦即将拉满之时,她的心神终于耗尽,眼睛一花,手中的弓箭不由自主地偏离,身体一晃,在疾驰如风的骏马上坠了下来。
在坠下的一刻,她的身体本能地蜷缩,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可骏马飞驰的速度太快了,她还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骏马似乎有所察觉,渐渐缓下脚步,踢踏踢踏地来到冯云卿身旁,马头蹭蹭她的身体,确认她还会动时,马儿呵出一股白花。
冯云卿嘶哑地咧开嘴角,就算被厚实的衣服包裹住身体,但她仍然感到浑身皮肉似乎要裂开了,骨头似乎都错位了,她得赶紧去良医坊,不然真的会耽误任务的。
骏马垂下头,用头帮助冯云卿站起来,仿佛知道自己错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冯云卿摸着马头,安抚道:“没事,没事,我还好。”说着还好,可站起来都几乎要晕过去了,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云卿!”
兰谦姐?冯云卿似乎听见邓兰谦在叫她,可她已经没有气力去应了。
邓兰谦从远处向她跑过来:“你没事吧?”
冯云卿强装无事,笑着答道:“没事。”
可她笑得比哭还难看,邓兰谦一眼识破:“还说没事,这脸都青了。这胳膊……”邓兰谦刚触碰到,冯云卿就嘶的叫出来,再看地上的痕迹和马的状态,邓兰谦了然。
“我扶着你,慢点。”
邓兰谦将冯云卿扶到良医坊,可是夜色已深,只有值夜的药童,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我去找阮萍,你在这等一下。”邓兰谦搀扶着冯云卿躺着,便离去找人了。
良医坊躺着许多病人,很多都是因为伤口未愈无法移动,只能先歇在良医坊里。冯云卿暗自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练那么久了,万一去不了任务怎么办。
冯云卿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是邓兰谦之前养伤的床铺,那碗蜂蜜还没喝完,盖子还没盖上。她躺着十分难受,后背下面好像有异样的感觉。她摸了摸被褥下方靠近后背的地方,竟摸出了京城西部军库的部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