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山坝,回到二层小楼,姜云峰说:“你们去吃午餐,我躺会。”
何业秀说:“是伤口又痛了吗?”
姜云峰摇了摇头,说:“没好利索,肯定还有点。”
何业秀说:“那你还走来走去?”搀扶着上了二楼,把防尘罩掀了,让姜云峰在床边坐下。
陈悦从没通电的的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给姜云峰,说:“你眼睛怎么啦?总是搭拉着好像睁不开。”
姜云峰说:“没事。就是想睡觉。你们去吃东西。去吧。”
何业秀说:“那你想吃什么,我们带回来给你。”
姜云峰说:“随便。”挥了挥手,躺下了。
何业秀还想说什么,陈悦扯了扯她的袖口,歪了歪头,俩人出去了。
下楼梯时,何业秀说:“悦姐,姜总现在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陈悦说:“没什么事。他这是强自己所难。”
何业秀说:“什么强自己所难?”
陈悦说:“你忘了他自己进精神院的事了?这家伙,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个正常人。他应该总是不由自主的选择简单的事,现在他是想帮林胖子,事情明显复杂了,所以他脑子条件反射,想让他选择放弃,不要进入复杂性的事情里。或许这让他觉得很累。”
何业秀说:“那会不会强出毛病来呀?”
陈悦说:“概率是有的。”
何业秀说:“那想办法不要让他强了。”
陈悦说:“事情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他的余生还很长,肯定还有更多复杂的事,是他不能逃避的。他这次如果扛过去了,在他的意识里,也就有了一些抵抗力,抵触就不会那么强烈。但愿我的乱想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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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悦说去菜市场,买了大筒骨和莲藕还有些香料回来放高压锅里喷,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时,把姜云峰叫醒了。
姜云吸了两下,说:“好香。”
陈悦笑说:“行,还能闻到香味。以为你睡过去了。”
姜云峰去了卫生间出来,何业秀用个大盆把压熟的大筒骨和莲藕端了进来,用一双筷子夹了一块多肉的大筒骨放进姜云峰面前的碗里,又舀了些汤。
姜云端起碗来喝了两口汤,说:“真好喝。”随后就手拿起筒骨大口咬起肉来。说:“业秀,你笑什么?”
何业秀说:“姜总,你现在精神好了很多。真好。”也拿起一块大筒骨放进嘴里。
姜云峰说:“这让我想起了当兵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海岛上,钓到潜到了好货,就是这么弄一盆煮熟,沾水就是简单的生抽就行了,用手抓来吃,特别过瘾。”
何业秀说:“你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海岛上,不怕呀?”
姜云峰说:“不怕。如果允许,我都不想回来。”
何业秀笑说:“我肯定不行。我一个人呆在一间黑房子里都会害怕。悦姐,你呢?”
姜云峰说:“她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性子跟个男人一样的豪,肯定不怕。我说得对吧?”
陈悦说:“对屁。”丢弃手中的一块骨头,拿起一块莲藕吃。
姜云峰和何业秀听陈悦说对屁,都笑起来。
姜云峰又拿起一块筒骨啃,说:“和詹老板合作公司的事,你们怎么想?”
何业秀说:“我觉得行。”
陈悦瞟了一眼姜云峰,又低头吃她的,说:“你想出这么好的一个办法,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他一起,这个自己做不行吗?”
姜云峰说:“之所以找他,他是个行家,管理上肯定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安心、省心赚钱就好了,你们要不要出资?”
何业秀马上举起手来,说:“要要。”
姜云峰说:“你呢?”
陈悦呼了口气,说:“我出五十万。”
何业秀说:“我出三十万好了。嘻嘻。”
陈悦说:“你是不是把股票放出去了?”
姜云峰说:“对。”
何业秀说:“不是吧姜总,这个股票现在那么火,你就、、、、、、。”
姜云峰说:“二十二块钱一股,协议出手了。赚了差不多九千万。我觉得很划算了。最主要是不用操心。”
何业秀哇的一声,眼睛都大了,说:“赚了九千万啊?天啊。检钱也检不了这么快啊。”
姜云峰说:“你们现在是跟一个亿元先生在共事。心情有没有很激动?哈哈。我允许你们跟我借钱和詹老板合作,就你们三个股东,利息吗,随便你们给好了,本金什么时候还也随便你们。”
何业秀差点要笑起来了。
陈悦望着姜云峰,说:“恭喜。”
姜云峰说:“没什么啦。”
陈悦说:“我是说,你终于想出了办法。”
姜云峰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陈悦说:“活在地球上的人,一生下来就有两种选择,人事间的事要么选择面对,要么选择逃避。看来你还是选择了逃避。所以,我恭喜你想出了即帮了林胖子解决了燃眉之急,然后又给了我们两个天大的好处,可以说下半辈子就算是躺在床上也不用愁吃愁喝了,这好处应该是你还给我们照顾了你一个星期的好处吧?这好处对我们而言好比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我们当然是喜之不胜。而你能置身事外,拂去了麻烦,又可以清心寡意了,是吗?所以你现在心情很轻松,眼睛也不再达拉着了。我说对了吗?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学古人,选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
何业秀苦脸说:“姜总,不会是这样吧?”
姜云峰瞟了一眼陈悦,又瞟了一眼何业秀,默想了一会,什么都没说,还是低头啃大筒骨。这显然是默认了想隐居的事了。
陈悦说:“我真的替林胖子不值。你有难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毫无保留将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了,情意上和你现在帮他,那是天壤之别。那时你们甚至还谈不上是朋友。”
姜云峰把啃了一半的大筒骨丢回碗里,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拿出所有的钱去帮他,就对等了是吗?”
陈悦说:“你不是想回报吗?那从情意对等上来说,你就应该这么做。”
姜云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摇头说:“可是,这会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出现,我可能会处理不了,事实证明我也处理不了,还会有这个情意那个情意出现,无穷无止了,我现在就有个天大的情意回报不了,再出现其它的,我就更加、、、、、、。”
陈悦说:“你父母的情意,你兄弟的情意,你朋友的情意,你要是想还怎么会还得完?这些情意你不必还,但是,你必须让这些你欠了情意的人看到你过得好,过得幸福就行了。这些情意的初衷本身就是想你这样的。”
何业秀说:“悦姐,你说得真好。”
姜云峰说:“可是、、、、、、可是我想去隐居,就是过得好过得幸福啊。”
陈悦说:“你那叫自私,叫置身世外。与大家觉得你过得好过得幸福根本就是两码事,在亲人和朋友的眼里你那是过得更惨。他们更甚至觉得当初对你好,还不如对一条狗好。”
何业秀说:“悦姐、、、、、、。”
姜云峰回转身来望着陈悦,嗫嚅说:“真、、、、、、真的那么不堪?”
陈悦说:“那谁,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这样,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是很杰出了。”
姜云峰说:“可是,我一遇到问题就会头大。”
陈悦说:“你这个根本就不算,这个世界上,谁遇到问题难解决都会头大。而且,你现在不都是很好的解决了出现的问题了吗?”
姜云峰说:“没有,反而更糟。”
陈悦说:“怎么更糟了?”
姜云峰说:“从小,我爸,我妈,他们都骂我是个废物,废柴,我一直想做成功人士,然后可以自豪的出现在家人面前,之前我觉得做特种养殖可以让我成为一个成功人士,但是,现在我想放弃特种养殖了,放弃了,我又想不出做什么才成功,这、、、、、、这离我的目标不是越来越远了吗?还有、、、、、、还有,我对、、、、、、也一直没有释怀,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我无时无刻都想知道她的消息,但又害怕听到她的消息。”
何业秀哭着脸说:“姜总,我也有你这样的困惑。而且很深很深。”
陈悦说:“老实说,我也有。而且不比你的感受差。但是,我和业秀为什么没有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去呢?每个人都会有理想,但总是在放弃与奋斗之间摇摆,放弃了肯定就实现不了了,而奋斗呢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不到山穷水尽那一刻,你就有实现理想的那一刻。我刚开服装店时,一个月都销不了五件衣服,郭艳飞那妮子还整天在旁边吹风关门算了。但我坚持下来了。现在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生活过得很惬意。我的朋友和同学,达到我这个生活高度的人还没有。在别人的眼里我就算是成功了。”
何业秀擦了擦眼睛,说:“姜总,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
陈悦说;“说到爱情,那就更是扯蛋了。你现在觉得对某个人扯心扒肝的痛,但不是有句话吗,上帝对你关上了一扉门,肯定也会对你打开一扉窗。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定哪天,就有一个人让你忘了这扯心扒肝的痛了。等着吧。”
何业秀说:“姜总,你现在有了更大的优势了。想成功,应该很容易了。”
姜云峰说:“你是说、、、、、、?”
何业秀点头说:“对。从哪跌倒从哪爬起。”
姜云峰说:“你们这两个家伙,尤其是那谁,道行没想到那么深。”
陈悦说:“那谁大哥,说教也很累人的。何况还要揣摩你的心思。”
何业秀说:“那姜总,有没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呀?”
姜云峰说:“但我现在不止是听了一席话啊,怎么办,没有那么多十年书来读。”
陈悦说:“那就罚你把这些东西全都吃完。”
姜云峰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说:“这样的惩罚,我很乐意接爱。以后还请多多宜善。”
陈悦和何业秀面面相觑,这家伙也太善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