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朦胧的温度

(墨渊历经七万年终于醒了过来,可金莲已变成九重天太子夜华,即白浅的未婚夫婿。本文从,白浅打扫酒窖时,墨渊含蓄表白,自己是为了着紧的人,才昼夜不分地拼凑元神。被白浅误解为,那着紧的人,是昆仑虚众弟子,从而无奈抱住白浅时开始接起。)

白浅瞧着自己黑灰的掌心,还残留着刚刚打扫酒窖时,沾染的灰尘。

这些男人们,真是······

她将手扣成一个碗装状,轻轻地抚着墨渊的背脊,生怕那些灰尘再沾到师父身上。

“记得在大紫明宫师父救我时,也是这样的。”

白浅笑盈盈地闭上了眼睛。

“真好,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她喃喃地撒着娇,像往常那样,把师父抱得更紧了些。

墨渊温热的呼吸,却不同往日,吞吐在她耳畔,惹得她痒痒的。

“是阿,师父回来了。“

白浅挨着墨渊的肩头,蹭了蹭发痒的小鼻子。

贪恋怀抱的温度,迟迟不肯撒手。

也只有在墨渊面前,她可以疲懒得像个孩子。

在昆仑虚,白浅是十七。出了这里,她就是青丘女帝,这身份逼得她没有余地。

回忆起学艺的两万年,她当真没有过烦恼,即便闯了祸事,闲散怠惰,墨渊也从未真的责备于她。

那瑶光上神的仙府,他说闯就闯,不曾犹豫过半分地护着她。

他说护着她,说到便做到了。

白浅止住笑意,顿顿地看着墨渊,那漆黑的眸子有着不同往日的深邃,她愣愣地看地出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如同当年在炎华洞时,她以为自己快死了,看到师父的样子。

那时,她看到的人,不是离境,是墨渊。

“怎么了?”

墨渊一如既往的温柔问道。

白浅被叫回魂儿惊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眨眨眼睛,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被师父那样温柔的抱着,白浅仿佛想了什么不该想的,有了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脸上热热的。

那是师父……

教她仙法,替她受劫的师父,她同那十六位师兄一样,是他的徒儿。

白浅深吸了口气,想要逃出酒窖。

聊了许多的回忆,这地方残存着的过往的气息,压的她喘不过气。

只是,墨渊抚在她肩头的手,还未放下,盯着她的脸,仔细着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

这样的师父,怎可亵渎。

当初离境叫她与墨渊双宿双飞时,白浅还斥责他口无遮拦,侮辱自己不够,还要连带着波及了她的师父……

可如今仔细想来,离境当时的神情,并非有意侮辱,不然他何必跪在那处,迟迟不肯起身。若他真想讥讽自己,大可搂着玄女,大大方方地说着恶心的话给自己听,莫不是那时,离境就发现了端倪?他并非信口雌黄,有意讥讽…

不…

白浅不敢再想下去。

“十七。”

见白浅额间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脸颊两侧,又突然多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墨渊更进一步,加重了掌心的力道,低低地唤着她。

彼此之间呼吸可闻,白浅却尚未察觉到两人缩短的距离。

她在这低沉有力的声音中,慌乱地回过神,一抬眼,正对上了墨渊的……

那眉眼间的温柔,就快要溺死她了。

“师…师父……”

十六子阑匆匆跑来,却被眼前这两人吓了一跳。

师父和十七,怎的是如此神情,像是要抱在一起似的。

要说以前,十七总腻着师父,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他这师弟,摇身一变成了青丘白浅,曾经那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换了副皮囊,出落成这四海八荒有名的美人。

啧啧。

要是这样看,便不妥了。

师父。

子阑行了礼,还没直起身,就眼看着匆匆后退的白浅,卡在了石阶上,一个趔趄就要跌下去!

幸好墨渊眼疾手快,托住了白浅盈盈一握的腰肢。

啧啧。

子阑摇摇头,这两个人看起来,更怪了。

师父倒是平静的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只是白浅的表现,就不那么平静了。口快的师弟,竟也乖哉地站到一边。

“何事需得你如此匆忙。”

墨渊拂了拂衣袖,淡淡道。

子阑悄悄清了清嗓子,“师父,有贵客来访。”

“贵客?”

“阿……不过,已经被安置在平日里招待访客的空房了。”

子阑抬眼略略瞧了瞧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十七,补了一句。

是么?

这位贵客怕是没那么轻易安置了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子阑从酒窖出去后,便把吵着要见娘亲的小天孙,哄祖宗一样的带进了卧房。

哄着他吃了饭食,还要陪他玩儿的尽兴。

阿离折腾累了,便睡下了。

这眉眼倒是很像十七呢。子阑躺在阿离旁边,疲累地笑笑。白浅怕是不知道,自己未婚夫婿的儿子,已经找上门来了。

叠风却笑骂子阑,就算嘴架吵不过白浅,也不该把人家儿子藏起来。

子阑无奈,张了张嘴便作罢了。

隔天,折颜便同白真一路来了昆仑虚。

毕方却怎么也不肯进去,别别扭扭的,吓得白真以为他又要离家出走。

“墨渊上神与那天族太子生的一般无二,我怕见到上神想起那小子,失礼便不好了。”

毕方抱怨道。

“也罢。”

折颜了然,与白真便大踏步地进了大门,也不管毕方在身后怎么气,怎么恼。

毕方气的从人型又化成了一只鸟。

“苦了毕方了。”

白真叹道,毕竟是自己带大的鸟,自然是心疼的。

“苦了毕方?我看是苦了墨渊了。”

折颜冷眼,加快了脚步。

白真却眉头紧蹙,一脸阴云密布,“怎得又提墨渊?日日都要提上几遍。”

他扯了扯折颜的袖子,“当初小五同天族太子订婚时,也不见你唏嘘感叹,怎着,墨渊上神回来了,你觉得不妥了,心疼了,以至于日日都要来这昆仑虚?”

白真忽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就是不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

折颜一脸苦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拂一拂袖,语气沉沉道,“你这妹妹的脑袋,愚钝的很!你可知墨渊为她弹了两万年的凤求凰,她竟就这样坦然的听了两万年!”

白真惊诧,“墨渊上神对小五,早就有所表达?”

折颜感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遗憾。两万年的情谊,都没能被成全,我不来,怕更没有人懂他了!”

白真点点头,“所以,你想帮他?这才日日前往。”

折颜摇头一笑,“我这是赎罪!一碗忘情水,竟让她连同对墨渊的情分一同忘掉了,实在罪过??????”

风吹斜阳,折颜甩过吹散的头发,一个转身,便自顾自的走向大殿。

“你不等我了!”

白真恍若大悟,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折颜竟已经走了,气呼呼地追了上去。

远远迎着折颜,白真走来的叠风,子阑,都忍不住笑意,场面颇为有趣,可白浅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石墙后,映着一道斜影。青衣的薄纱被风吹起。

凤求凰。

白浅怔怔地望着大殿的方向,一字一顿地默念着,心一阵阵的钝痛起来。

本是想着下凡去看看夜华,半路居然碰见这两个人,怕老凤凰看见自己一夜未眠,红肿着的双眼,拿自己打趣,白浅这才躲起来。

可这一躲,才发现自己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东西。

还有折颜所说的忘情水,自己何时喝过?过去的须臾数年,自己可曾忘记了什么。

……

“十七呢?”

墨渊低声问道。

他盘膝坐在大殿,见了几位慕名而来的访客,却始终不见白浅踪影。

而今日替他烹茶的,也悄悄变成了二弟子长衫。

墨渊拿起茶杯,只是在手中握了一握,便搁回了茶桌上。

一大早就见她出去了,想必是回青丘了吧?

长衫边说,边往茶炉里撒了一撮茶叶。

看墨渊放回到小桌上的茶杯,长衫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的茶,烹的淡了些,不合师父的喜好。

平时都是叠风,令羽做这些,自白浅来了后,便是由她去做,师父的喜好她最是清楚,如今,令羽战死,那整日粘着师父的跟屁虫也不见了踪影,还真是不习惯…

长衫本就不是这细腻之人,可想到这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喃喃出声。

“十七做了青丘女君,便这般不得空闲。倘若日后再嫁给那天族太子夜华,更加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上一面了。”

长衫无意地絮叨着,像往常一样,可抬眼见墨渊掠过自己的神色一冷,不禁挺直了身子,也不知哪儿说错了话,竟惹得师父如此不悦。

长衫行了礼,悄悄退下。

烛火幽暗,墨渊的神色愈发地黯淡,他闭上眼睛,耳畔响起的全是小十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