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滑褢

“全部村民都在这里了吗?”夜轻尘问道。

张好良躬身道:“没错,属下亲自带人搜遍了每一间破草房,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不对,潜入顾久久房间的不是这些人……

他眸光一闪,人群之中,一个弱小的身影躲在一名蓬头垢面的妇女身后,紧张地望着草垛的方向。

夜轻尘与桑萁对视一眼。

蝴蝶般的身影一掠而起,直奔草垛而去。

眨眼间桑萁手里拎着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人跃到众人面前。

那人被扔在地上,瑟瑟发抖,除了一双混浊的眼睛,全身上下皆被黑布裹了个严实,看不清样貌。

顾久久奔过去道:“说,你把我的宝贝藏哪去了?”

那人惊恐异常,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从喉咙中发出了砍木头的声音。

桑萁执玉箫敲击着顾久久的脑袋:“笨蛋,贵重之物当然是要藏在身上!”

他说着一扯那人身上的黑布,怎料像是剥粽子般,黑布层层掉落,他里面竟一丝不挂,非但长了一张野猪脸,浑身皆是密密麻麻的鬣毛。

所有人皆是一惊,那些村民则抖得愈加厉害。

夜轻尘忽然对张好良道:“张队正,你率领所有护卫搜查每一间屋子,不要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尤其是被褥、床底和桌下的泥土,务必要找到丢失的绢布和火镰!”

张好良仍在好奇那怪人,但大使大人已经下了命令,他便躬身领命,将十五名护卫分成几波,陆续钻入草屋之中。

桑萁对滑褢邪魅一笑:“既然是妖,见了圣主,还不赶紧行礼?”

只见夜轻尘眉间的墨痕倏然变红,妖娆的炎火纹使那张冰雪雕琢的脸庞多了几分神秘。

但滑褢妖却一脸茫然,他目光巡视了一圈,不知所措。

桑萁吃惊道:“你、你不知道圣主?”

顾久久不饶不休道:“你快说,你到底把我的宝贝藏哪了?”

滑褢愈加茫然了,索性垂下脑袋,默不作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桑萁站起身,笑道:“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他朝着那弱小的身影走去,小女孩满脸污泥,哭起来道:“爹爹,爹爹……”

就在此时,那滑褢忽然躺倒在地剧烈抽搐了起来,两根獠牙逐渐变长,他的眼眸却越来越澄澈。

桑萁转过身,一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竟朝着顾久久扑了上去!

顾久久整个人都吓傻了,急忙抱住脑袋。

头顶传来“铛铛”两声,两道白光一闪,滑褢重重坠在地上,两颗带血的獠牙飞落到村民们面前,那些人脸色煞白,嘴唇颤抖。

趁着桑萁分神的间隙,滑褢目露凶光,翻身而起,如一阵旋风般又朝着夜轻尘所站的方向狠命撞去,掀起尘土飞扬。

夜轻尘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未抬一下。

眼看一大团灰尘将要近前,两条雪白的尾巴如绸缎般“嗖嗖”卷了过来,瞬间缠绕住滑褢粗糙的脖颈,越拉越紧。

他两手用力抓挠,眼球突起,眼看即将窒息而亡。

那妇女和小孩突然从人群中跑了过来,跪倒在夜轻尘面前,扯住他袍袖道。

“求求你,圣主,放过我的夫君。”

“圣主,放过我爹爹,咳咳……”

小女孩剧烈咳嗽起来,那女人不停地拍着她脊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夜轻尘美丽的眼眸晃动了一下,吃惊道:“你说他是?”

女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贱妾名叫萍儿,陵城县泊来镇人氏,一个月前,我离家前往贺州探望姑母,贺州城水患,出现了很多妖,它们不仅在大街上肆意劫掠食物和银钱,还吞食百姓,我到了姑母家中后,一家五口除了妞儿藏在床下,其他人都、都不幸……”

她抹掉眼泪,继续说道:“我带着妞儿逃出城外,本想回泊来镇,谁料半路遇到了妖兽,险些丧命,幸亏一位公子舍命相救,他为了救我们,与那妖兽同归于尽,临死前妖兽吸食了他的三魂七魄,他、他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顾久久睁大眼睛,指着滑褢道:“他、他之前是人?”

萍儿点头,她抬起头,盯着着夜轻尘说道:“夫君名叫苏万,本是欲上京赶考的士子,途径贺州,他为人正直,仗义救人,是萍儿心中的英雄,萍儿愿意以身相许。”

她转头凝视着苏万,即使他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满足的笑意。

苏万停止了挣扎,桑萁一愣,松开了尾巴。

他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想说什么,却已经不能再道出人语。

萍儿让小女孩去找爹爹,她仰起头,对夜轻尘坚定说道:“夫君并不知道您是妖界圣主,他是为了保护妞儿才冒犯了您,如果圣主要罚,就罚萍儿吧!”

她深深一拜,夜轻尘如同石像,半晌后,冷冷道:“人界尚有国法,妖界自然也有规矩,你是凡人,我不会处罚你。苏万已经成妖,就归我管。”

他踱步到苏万面前,苏万抬起头,他的双眸又混浊了起来,但他依然为眼前的男人所惊艳: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魔法般迷人的魅力,风华绝代,魅可倾城。

夜轻尘冷冷道:“妖界最不可违背的就是在人界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他瞥了眼那些村民,又盯住苏万:“五十个人连十几名护卫都无力抵抗,更别说锯断四棵五人环抱的古树,又杀死十五名武功高强的镖师,以他们的能力,也只能在驿站扮鬼吓人,偷东西的是他们,杀人的却是你——滑褢。”

苏万点了点头,他如今已经成妖,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妖界圣主竟是这般场景。

“好,既然你已承认,便要接受惩罚。”

夜轻尘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当”的一声,匕首被抛在了苏万面前。

夜轻尘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留一具全尸给你,动手吧。”

苏万的目光黏住匕首,却动也不动。

他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妻儿和村民们,长叹一口气,双手颤抖的拾起那把匕首。

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顾久久竟然挡在苏万的面前,抱起夜轻尘的大腿道:“轻尘,他也才刚刚成妖,不知者无罪,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好不好?”

夜轻尘没有说话。

苏万举起匕首,还未落下,却被顾久久抢了过去。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只瞧见顾久久把刀尖抵在自己心口,也不知道是太过倔强,还是负气,竟对夜轻尘大声说道:“好,那我来替他受罚!”

夜轻尘转过身,面罩寒霜,浑身散发出千年冰川般的寒气。

顾久久从未见他这般生气过,他气的双肩直颤,凝视着顾久久手中的匕首,后者抗拒了不到半刻,还是垂下了手臂。

夜轻尘一字一句道:“凡是妖就要遵守妖界的规矩,他滥杀无辜,如果你代替他去死,他非但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有所改变,你所做的一切都毫无价值可言!”

顾久久却梗起脖子道:“轻尘,你是圣主,规矩都是你来定的,如果他能够真心悔改,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

他扯住夜轻尘的袍袖:“佛说,普度众生,不舍一人,这世间无不可度之人。”

后面的村民也全都跑了过来,纷纷跪拜,那老村长颤声说道:“圣主,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本事,若不是苏万在,大家早就饿死了,求您开恩,放过苏万吧!”

“请您饶了苏万这一次吧。”

“请您放了苏万,大恩大德我们必没齿难忘……”

“是啊,咱们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夜轻尘的目光掠过众人,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们、你们在为妖求情?”

老村长连连磕头道:“圣主,这世间人又何尝不与妖一样,有好人也有恶人,那吃人剥皮的贺州刺史,他、他简直连畜生都算不上!但是苏万,他虽然是妖,可他心地善良,不忍看见我们被镖师所杀才出手相助,我们、我们才是罪魁祸首。”

夜轻尘目光颤抖,他后退两步,一时间竟无法站稳。

十七年里,他走过了太多的地方。

见过太多的世间冷暖,

他甚至变得麻木,变得冷漠,

他亲眼见过无数人不分对错不论是非的把妖烧死、溺死、残害致死而毫不动容,

而他却从未见过,有人居然会为了妖而求情……

桑萁走过来,抱拳说道:“圣主,桑萁有一计,可令滑褢将功补过。”

夜轻尘叹气道:“你说吧。”

桑萁让众人起来,又扶起苏万,他踱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所有人都茫然望着他,他邪魅一笑,走回来悠悠道:“这儿可是块吃喝不愁的风水宝地呀!”

众人更加茫然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不下月余,从来没看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桑萁却笑道:“这里依山傍水,看似荒凉,其实却很富饶,水中有鱼可供捕捞,再者山上有野兽,又有取之不尽的柴火,兽皮还可以缝衣。你们先修葺好村落的房屋,再向过路的商贾提供食宿,或者贩卖兽皮,虽然花费些时间,但却是长久之计。”

他转头看了看苏万,又对夜轻尘讲道:“有滑褢出劳力,事半功倍,人一旦填饱了肚子,自然不会再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老村长连连称赞道:“大人说的是,我们大家这就照做。”

他对夜轻尘道:“还请圣主……”

后者冷哼一声,一甩袍袖背过身去。

桑萁捏了捏轻尘的手,凑近他耳边,柔声说道:“圣主也有耍小性子的时候,呵呵。”

那边张好良率领护卫们赶了回来,他双手捧起绢布和火镰道:“属下从一间草房的床底搜出了一只布包,里面正是九皇子殿下所丢失的财物。”

顾久久兴奋的将几样物什揣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对夜轻尘说话。

夜轻尘冷冷道:“走吧。”

他带着雪风儿、张好良和护卫队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顾久久看了看苏万,他正和妻子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背部,那妞儿猛烈咳嗽,看起来极为痛苦。

顾久久忙问道:“她生了什么病?”

“是痨病。”萍儿蹙起蛾眉:“苏万偷了您的宝贝,其实是想换些钱为妞儿治病。”

顾久久垂头想了想,突然掏出钱袋递了过去。

“轻尘说过,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乎心意,这里面只有两贯钱,虽然不如我这宝贝贵重,但就算是我送给妞儿的礼物吧。”

那对夫妻互相看了看,萍儿接过钱袋,推了妞儿几下:“还不谢过阿兄?”

妞儿红扑扑的脸颊盈满稚气的笑容,边咳边道:“谢、谢谢阿兄。”

夜轻尘的脚步戛然而停,身后的张好良险些撞上去,他走过来,瞧见夜轻尘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茫然挠了挠头道:“大人。”

夜轻尘道:“嗯?你有事?”

张好良笑道:“属下无事,我只是看见大人笑了,您最近笑的次数比以前多了许多。”

夜轻尘转过头,后面的护卫们也都笑了。也许他自己确实没有意识到出了泊来镇以后,自己反而时常爱笑了。

顾久久边走边对桑萁道:“以前我还没发现,原来跟着使团,还能感受到帮助人的乐趣,这种感觉就是吃了蜜糖,哈哈,可能是我之前太穷了吧!”

桑萁执玉箫敲着他的后脑勺道:“小崽子,你现在蹭吃皇粮,没出什么力,底气却十足的很。”

“呵呵。”

顾久久捂着脑袋大骂道:“谁说我没出力气了?你打我就算是出力气了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桑萁盯住着他,他的声音愈来愈小,这尊佛果然还是惹不起。

是夜,一盏油灯摇曳起伏,夜轻尘坐在孤灯旁走神。

门外突然晃出了一道人影,他抬起头:“谁?”

人影敲了几下门,轻声道:“轻尘,你、你睡了吗?”

想了想,忽又改口道:“你还没吃饭,怎么睡得着呢,是不是呀?”

夜轻尘额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他摇了摇头,冷冷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声推开,顾久久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碟云片糕、一小壶甜米酒和两只瓷杯。

每一样都是他千求百求让驿长吩咐伙房做好的宵夜。驿馆背靠荒山,离贺州有一段距离,朝廷每年发放的粮食和肉食大部分得用来招待那些往来的公差和官员,不知为何,那驿长抱怨,贺州水患,行至此地的官员反而多了起来,以至于咸菜库都要见底。

夜轻尘仍在沉思着什么。

顾久久把那碟云片糕摆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他却看也不看,犹如一尊冰刻的石像般。

顾久久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痴痴凝视着他。

良久,夜轻尘开口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顾久久咧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呀,我找你,还不是因为吃晚饭时看见你不在,我担心你饿肚子,睡不好觉。”

夜轻尘方要去拿云片糕,灯芯闪烁了一下,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盯住他,简直比天上的月亮还亮!顾久久瞬也不瞬的看他,似是有话要说。

这孩子,果然无事献殷勤……

夜轻尘对视着他,他反而脸红起来,羞涩说道:“轻尘,若不是我们遇见了苏万,我还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成妖。”

他仰头兴奋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人是怎么变成妖的呢?人若是成了妖,是不是就只能投靠妖界了呢?”

夜轻尘点了点头:“没错,在妖界,除了上古妖兽和神族后裔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妖身份地位极低,相当于人界的奴隶,是凡人所化,因为在人界无法生存而投奔妖界。人若成妖,有两种手段,第一种是他自愿想要成妖,这种人有着自己的私心和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通过大肆捕捉妖兽,再以巫术把自身的三魂七魄注入妖兽体内,因而成妖。”

他顿了顿,顾久久如痴如醉的聆听着,眼睛张的老大。

夜轻尘继续说道:“当然另一种是非自愿的,被妖兽吞食或者是妖兽主动摄取了他的三魂七魄,因缘巧合之下而成妖,比如说苏万,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顾久久听得直点头,他眼睛一亮,站起来兴奋道:“这么说,我也可以成妖了?”

夜轻尘额上青筋直跳。

顾久久在原地转了几圈,他在想自己做什么妖好呢,忽然问夜轻尘道:“狼妖?”

又自己摇了摇头:“不行,这也太凶残了。”

他又转了几圈,一拍手掌道:“鹞子妖?”

又叹气道:“也不行,虽然能飞,还是很容易被达官贵人捉回去玩赏。”

冥思苦想了半晌,最后蹭到夜轻尘身旁,扯着轻尘袍袖:“我到底要做什么妖好呢?”

夜轻尘问道:“你想成妖?”

顾久久拼命点头。

夜轻尘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何想要成妖?”

顾久久红了脸,小声说道:“如果我成了妖,是不是就能陪伴你更久一些了呢?”

夜轻尘道:“原来你是为了得到长生。”

顾久久猛然抬起头道:“不是的,我、我想能留在你的身边。世人都说人妖殊途,如果我成了妖,我就能多接近你一分,那么我也能去妖界,看一看你生活过的地方。我想能多了解你一点,这样我就能经常逗你开心,你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可你笑起来真的好美。”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我想,我想……”

夜轻尘给了他一记爆栗,笑道:“白痴,你以为你想,你就可以成妖了吗?”

顾久久揉着发痛的脑袋,夜轻尘柔声道:“凡人的魂魄与妖兽融合的几率微乎其微,不仅需要遇到与你有缘的某种妖兽,即使它吸食了你的三魂七魄入体,一旦稍有排斥,魂魄即散,那么你就相当于找死。”

顾久久睁大眼睛:“这么说来,一旦不成功岂不是白白送命了?”

他疑惑问道:“可你方才明明说妖界有大部分妖之前都是人,那一定已经有好多人融合不成功而死,就算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成妖之后,被人界所驱赶,又要被妖界所奴役……”

顾久久更加疑惑了:“那、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成妖呢?”

夜轻尘没有说话,他缓缓站起身,背手凝视着窗外。

后院里,驿长正在训斥一名杂役,他方才被雅间的某个官员臭骂了一顿,把气都撒在那杂役身上,他走后,杂役蹲下身子,边抹泪水边搓洗着堆成山的衣服。

伙房的门被打开了,另一名杂役走出来关好门,他轻手轻脚的朝自己房里走,他的前襟鼓鼓的装着什么,洇出了一大片油渍。

他走过马厩,一名途径驿馆的信使,正轻轻抚摩着驿马的鬃毛,那匹马已经不停歇的奔了三十里地,鼻子中不停的喷着白沫。他晚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待那匹马镇定下来后,他又牵出另外一匹驿马,摸了摸怀里的文书,匆匆赶路。

顾久久凝视着夜轻尘清冷的背影,他没有看到,在他的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夜轻尘叹了口气,冷冷道:“看人间繁华似锦,若能称心如意,知情冷暖,行得大道坦途,何以成妖。”

身后传来细碎的鼾声,夜轻尘转过身。

发现那孩子竟然睡着了,顾久久趴在桌案上流着口水,睡的异常香甜。

夜轻尘将他抱了起来,轻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又为他脱去靴子,待要拉起被子时,他的手突然被紧紧抓住了。

顾久久没有睁开眼睛,抱起他的手,轻声喊着轻尘。

索梦铃晃动了起来,铃声婉转悦耳。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认真端详着那张熟睡的脸庞,十七年前,尚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模样都没长开。如今生的眉目英俊,想来不愁娶妻生子,扬名立业。不过,他将来所能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使团必须顺利抵达长安的前提下。

“久久,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夜轻尘抽出自己的手掌,修长的指尖滑过每一只铃铛。

尧光山的滑褢生性淡然,常年隐居在深山老林,为何会出现在人界?

苏万的妻子萍儿说起过,贺州水患,出现了许多妖,这些妖为什么要聚集在贺州?

如今想来,有人破坏地图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引我前往贺州,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还有,贺州刺史贪污官银,为何要雇佣镖局运往泊来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