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没看出来你的衣服出了问题,实在是对不住。”
许春秋的救场周全而不动声色,甚至于伴奏渐出舞台落幕,整个组重新回到了后台以后,白阳都没有意识到方才谢朗的服装上出现的舞台事故。
“没有没有,许春秋反应特别快,当场啪嗒一下就给我按回去了,简直是神了!”谢朗非但没有因为差点走光而留下半点心悸,反而眉飞色舞的跟身旁的练习生和选管姐姐有声有色的讲许春秋方才的骚操作,“我的天哪我当时就在想,许春秋她是长了八只眼睛六只手吗,她怎么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谢朗转过头来就要找她,却只见许春秋虚晃了一下,眼神发飘,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许春秋?许春秋!”
第三轮公演收场了,许春秋倒下了,可是淘汰与排名发布却还要继续。
为了避免腰伤的恶化,她被临时送去了医院静养,也就遗憾错过了第三轮排名发布。
“幸存下来的二十五名练习生,你们好,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国民偶像》第三次公开排名宣布,这一轮依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留存下来的练习生数量将缩减为十二人。”
“在宣布排名之前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在第三轮公演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个人练习生林芊芊被取消比赛资格,请离开这个舞台。”
林芊芊惨白着一张脸站起来,然后半鞠了一躬,恍恍惚惚的下去了,只留下了一个狼狈的背影。
“个人练习生?她不是芒果娱乐的吗?”
“为什么突然退赛了啊,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就差最后一轮淘汰就能出道了!”
“听说是被节目组勒令退赛的,这么不体面的离开,肯定是因为犯了什么事!”
“说起来,许春秋也不在啊,《刀马旦》那一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嗐,你不知道,外面都传疯了,据说是许春秋的鞋子让她动了手脚,芒果娱乐直接就和她解约了!”
“你说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挨到最后一轮,就凭她的人气,出道位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这是何必呢!”
“……”
许春秋在医院里也不安生,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排名发布那边的成绩,唐泽时不时的拎着参汤来病房里看她一眼,不光是表达经纪人对艺人的问候,更多的是和她商量今后的发展方向。
“第三轮排名结果出来了吗?”
唐泽刚刚放下保温筒,就听到许春秋掐着时间急吼吼的问道。
“出来了出来了,你带着伤也非得要上的那个舞台拿了第一,全组加了十五万票。”唐泽说,“总排名的具体票数我记不得了,不过你还是第一。”
许春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抱住参汤喝了一口。
“你就这么想拿到这个C位?”唐泽看她方才紧张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啊,我以前是带演员的,带偶像性质的艺人这回还是第一次。”
“说句实话,国内的环境实在是不大乐观,没有像样的舞台,你出道了以后就是拍广告、开演唱会,都是捞钱的买卖,偶尔能上一上综艺就算是不错了,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许春秋茫然的看着他,明显是对这之后的形势一无所知。
就连这个C位出道的念头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陆修阴差阳错的施加于她的。
“那你追求C位出道,拼死拼活的,是图个什么啊?”
“可能是为了……”只听许春秋说道,“不想给陆总丢脸吧。”
上辈子陆少爷捧她,从藉藉无名到红遍九城,给了她名字又给了她登台的意义。
——但凡是你在这戏台子上唱一天,我便捧你一天,唱一辈子,我便捧你一辈子。
——若是唱到下辈子,我便转世投胎来,无论富贵贫贱,定然还是捧你。
她不愿意辜负这份感情,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又和陆总有哪门子的关系啊……”唐泽暗自咕哝了一句,被这两个人的关系搞得云里雾里的,说是单纯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那绝对不止,可是要说是情人关系,又好像没有到那个份上,令人捉摸不透。
“你好好养着吧,我大概知道了。”
唐泽撂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了病房。
猜不透他干脆就不猜了,反正无论和陆修是何种关系都动摇不了许春秋身上蕴含的无限潜力,这简直就是个天生要为人瞩目的存在。
……
大概是所有的伤痛都会在半夜被加倍的放大,特别是腰伤。
夜里下了雨,哗啦哗啦的雨点打在窗户上,病房里变得很闷,空气热而潮湿,好像能够叫人看到细密的水汽呈颗粒状在空气中流动。
许春秋是被疼醒的。
导演组那边为了方便与她联络,给她留了个手机。她摸索着触到床头的手机,笨拙的用指纹解锁开来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屏幕亮着幽幽蓝光,她这才发现病床边上不是节目组派过来负责陪床的工作人员,而是陆修。
许春秋跟着呼吸一窒,溢出胸廓的狂喜后知后觉的翻涌上来。
折叠床是空的,他伏在她的病床上,就那么坐着睡着了,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柔和。
许春秋怔怔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伸手,小心翼翼的、轻柔的碰他的眼睫,像是一只扇动翅膀亲吻花枝的蝶。
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挂在椅背上,薄薄的衬衫下隐隐约约的透露出肌肉的轮廓,他的整个身体跟着呼吸的频率微不可见的一起一伏着,沉睡的样子让他变得和上辈子更像了。
她的伯乐、她的恩客,她近在咫尺而又触不可及的月亮。
她也曾经想过,陆少爷愿意那样捧着她,是不是动过那么一点念头,想要养着她,想要娶她做姨太太。师哥师姐们说的一点不错,她曾经无数次动过这样痴人说梦的设想过。
可是陆少爷没有,他就只是那样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