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魇

寂静的午后,群山一片祥宁,一条不足半米来宽的被青草覆盖的泥泞小径上,一大两小三个身影突然在一栋百来平米的砖瓦房前停下。

只见最小的孩子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间砖瓦房“爹,这房子真大,真好看。”比起他们家那泥巴墙好了不知多少。

“人家有钱!”那大人回到。

“有多少钱?几百万?”最后那十来岁的小孩开了口。

“几十万是有的。”大人回到。

“切,不就几十万吗,有什么好羡慕的,在我看来几百万都不是个事!”

小的听罢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大人则瘪瘪嘴说“臭小子,就知道吹牛,跟村里的老郭一样,竟说大话。”

“嗯!”弟弟认同地点头。吹牛的孩子哼哼气,别过脸去“以后我比他们更厉害!走着瞧。”

床上的墨文生拧着眉,迷迷糊糊侧转身,忽然又见到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抱着把干柴,跨过几公分高的门槛走进坑坑洼洼的厨房,也是他们唯一的厅堂。

“哥,你在干嘛呢?”小孩放下柴火,凑近正在桌子上埋头写着什么的孩子。墨文生跟着走近,也想看看那孩子写的是什么,岂知那孩子蓦然抬起眼,闪着不屈而坚定的目光,看着爬上凳子来的弟弟说“我在写人生目标,你得有梦想知道吗?”哥哥说得铿锵有力,弟弟深信不疑,郑重而用力地点头嗯声。

墨文生想走近看看那个目标,可怎么用力睁开眼,怎么凑近都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哥哥写完,郑重地将目标折叠起来,放在一旁的玻璃瓶中,随后拿起厨房角落里的锄头顺势在脚下挖起来。

“哥,你挖地干嘛?你就不怕爹打你?”

“哼,反正他不在家,怕什么,弟弟把瓶子递给我。”哥哥接过瓶子放进刚刚挖好的坑里,再壘上土,最后一个劲地将它踩平。

“嘿嘿,大功告成,我的目标我已经记在了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等到以后我一一实现了,再把它给挖出来,让你们瞧瞧,我从不吹牛哼!”

墨文生想一探究竟,便走到土坑旁,用力地刨开土,拿出玻璃瓶打开,展开那张折叠的纸,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他的名字,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再回头时眼前的纸却变成了一堵灰白色的水泥墙。

“墨文生,起床了!喂!这家伙睡过头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墨文生爬起床,看着小赵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门口。他长舒口气,仰躺在墙壁上自问“当年我到底写了什么呢?那个目标,不是说好一辈子不会忘记吗?”他笑着摇摇头,利利索索爬起身。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际,连吃饭他都心不在焉,午休时更是躲在角落里发呆。

“喂,他怎么了?”秋琪推了推旁边的小赵!

“呵,谁知道,这两天一直这个样,失魂落魄的,就像失恋被甩了一样!”

“他,谈恋爱了?”秋琪惊恐失色,浑身降到冰点。

“那没有,我是说像失恋,你听清楚好吧!”

秋琪含泪一把拧着小赵的胳膊。

“哟,干嘛呢?”

“让你乱说话,去,问问他怎么了?”

“要问自己问去!”

“喂,你,小赵,帮个忙呗!”

小赵呵声,踏着闲散的步子走来“兄弟?怎么了这是?”

墨文生大眉一拧,颇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想事情呢!”

“什么事让你苦成这样?”小赵话落,朱老板拿着份报纸跑下了楼“好消息,你们看!那小偷被逮住了,还上了报了。”

墨文生赶紧走过去瞧瞧。

“怎么抓到的?”

“上面说,他们把猴子拴在了附近公园,来了个守株待兔!”老板回到。

“这种人要关多久?”王哥挨着墨文生站着探过头来边看边问。

“上面说拘留十五天,进行批评教育改造。”

“那猴子呢?有说什么没?”墨文生读到最后看到了答案“真的去了动物园了,这事也算功德圆满了。”

大伙看完报纸,刚刚出去了会的赵勤拉着个照相师傅就走进了店里。

“大家来一起合个影吧!就在鱼头火锅门口。朱老板您也来,站在最中间如何?”

“赵勤,没事拍什么照啊?”王哥走到照相师跟前打量“这是新型的照相机么?科技更新啦?”

照相师傅紧紧抱着心爱的相机,并不怎么搭话。

“呵呵,反正,你们要出来拍一张,很快的。”赵勤不依不饶,大家纷纷从瞌睡中爬起。

“赵勤,小偷的新闻你看到了吗?”墨文生随大伙走出门口。

“什么?”

“小偷被抓了,拘留十五日,猴子回了动物园。”墨文生言简意赅。

“哦?那十五天后,小偷会不会来报复你?”

“呵,那晚他都没看清我,再说,他唬得住我吗?”别看墨文生个头矮小,样子清秀,浑身却有着使不完的劲。

“那就好!”赵勤放下心,不然他罪过就大了。

“来,朱老板站最中间,王哥,墨文生站老板两边。其他人都凑近些。”赵勤看了看队伍,满意了这才站到墨文生旁边“大家看着镜头啊,我问你们答,西瓜甜不甜?”

“甜!”众人咧嘴齐声回复,随着咔嚓一声,几张笑脸尘埃落定。

拍照结束,墨文生又回到角落沉思,赵勤拿着本书挨着他坐下,静静地翻阅。

“看什么呢?”

“别说不可能!”

“书名?”

“对,梁凯恩写的。”

“梁凯恩是谁?”墨文生没听过。

“呵呵,一个演说家!”

“很好看?”

“嗯,一个一无所有,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一度对生命失去希望的人,无意间参加了一次安利公司的业务大会,结果深受触动,茅塞顿开,重获新生,当然是心灵的新生,从此他奋发图强立志成为演说家!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墨文生屏住呼吸,赵勤的话落在他心头,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激动起身在店内踱来踱去,“梦境,这本书,呵,难道是巧合吗?”墨文生嘀咕完,又激动地坐回赵勤身边“这本书一定得借给我看看!”

“没问题!”

夜里墨文生紧紧拽着三百元钞票就要出门,同刚刚进门的小赵碰了个正着。

“喂,去哪呀你?”

“夜市一条街!你去不去?”

“去那干嘛?”

“学串珠去!”墨文生咬咬牙说。

小赵噗嗤一声“你肯出三百学费?不怕掉坑里?”

“掉就掉,至少我踏出了第一步!没准前面是康庄大道也不一定。”

“呵呵,兄弟,你干嘛非得学串珠啊?”

“自由。”

“自由?现在不自由吗?又没谁管着你!”

“我要人身自由,时间自由。”墨文生笑笑出了门。

“他最近是不是这有问题啊?”小赵指着头问室友,室友们耸耸肩倒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