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残忍的真相

-是的,刚刚到法国。你在哪?公司吗?

-我在安图镇附近,下午可以到屋子后面的小树林里见你吗?

-好的。

-不要告诉其他人,冉路易不让我见你。

我抬头看向冉路易,他感到我的注视,朝我微微一笑,继续与妈妈的谈话。为什么?他明明答应安排我们见面,却又阻止马苕见我?心里的波涛滚滚,脸上却安然无波。我必须向马苕问清楚事情的原由再与冉路易对询。

饭后,我借口消食,推着轮椅独自来到小树林。秋天的阳光撒在身上,格外的宜人舒适,竟让我生出了几分睡意。轮椅突然被人从后面推动,我吓了一跳。回头仰望,不是马苕,而是一个脸容憔悴的女人。我的心砰砰直跳,在看清楚推动轮椅的女人是洛罕丝后,满脸的尴尬,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洛罕丝推着我慢步前行:“是我早上趁马苕洗澡的时候偷偷用他手机给你发信息。”她缓缓地说,“冉路易和我分手了,他为了你,竟然和我分手!你别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你只是因为长得和他当年爱过的那个中国女人相像罢了。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和那个中国女人分手?”

我的心里一窒,沉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允许。我喜欢他,我不允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的心跳加速,手轻轻地颤抖,问:“你......你是如何让他们分开的?”

“如何让他们分开?”洛罕丝发出了森冷的笑,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还是帕斯卡·拉米东的私人护理,他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只能坐轮椅。冉路易对他爸爸可好了,每天都会抽时间陪他一起用餐,和他说上几句话。可谁会知道如此亲密的父子竟然不是亲生父子!”

我的背上顿时一阵剧冷,汗毛仿佛倒竖一般张起。

“你知道冉路易的亲生父亲是谁吗?”洛罕丝发出痛苦的笑声:“他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泰喜·拉米东,他的哥哥!泰喜·拉米东与自己的继母私通!帕斯卡·拉米东得知这个真相后,当场气得脑血管爆裂,送到医院也抢救不了。”

难怪冉路易与我聊起家人的时候总是那么地奇怪!原来内里竟然有这些秘密!

“冉路易知道这个残忍真相的时候,曾经想过自杀,他觉得自己配不起那个中国女人,他嫌弃自己,更害怕她和她的家人会嫌弃他。”洛罕丝苦笑,“他那么的难过,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鼓励他,支持他。他每天躲在房间里,不敢见其他人。那个中国女人找到屋外要和他说话,我告诉她,冉路易不在屋里。我当时也很害怕,只要那个女人大声喊他,他一定会出来见她。但她没有,她离开了。第二天,她又来了,我依然告诉她同样的话。一连三十多天,那个中国女人每天都在门外等他回来。可他根本不会回来,他就在屋里,每天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后来,那个中国女人不再出现了。冉路易却重新振作起来,他去找那个女人,她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从此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我的心又酸又难过,洛罕丝说的话是真的吗?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我的脸上一片冰凉,泪水倾泻如洪闸。因为她的故意阻拦,我的父母生生被分开了二十多年?因为她自私的爱情,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单亲家庭小孩?愤怒在我心底蔓延,但我一动也不敢动,洛罕丝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我生怕说错一句或一个动作会把她往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推,而她势必会拉上我给垫背。

“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中国女人。但那又怎样,我就在他的身边。他是我的,谁也抢走不了他。可为什么你的出现会改变这一切?你把我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又把我的冉路易勾引得不顾一切!”

她正在失控,我的脑CPU马上高速运作,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摆脱她的控制。一双冰冷的手掐在我的脖子上,氧气迅速离开我。我处于劣势,手上的力气不能摆脱洛罕丝的牵制。

“我......我......是......冉路易......的亲生女儿。”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喊。

洛罕丝喃喃低语:“你是冉路易的女儿?”但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的减弱,我没有其他的突破口,只好用生命赌上一博。两手放弃了抵抗,洛罕丝的双手陷进了我的颈脖。我用尽全身最后的所有力气,双手在轮椅转轮盘上狠狠往后拉动。轮椅向后辗压,撞到洛罕丝,却推不倒她,我又控制轮椅反向前冲。轮椅反复向后向前串动,洛罕丝的手依然紧紧箍着我的脖子,但她的身体重心一会向前一会向后,最后终于失去了重心,手上的力道便松了一些。

虽然没有挣脱出洛罕丝的掐颈,但我的挣扎为心肺挣得了几缕空气,氧气灌进血液,我又添了些力气,手臂猛地使劲,轮椅疯狂地往前飙,呼啦一声冲进了小树林的湖里。洛罕丝的手在轮椅掉进湖里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我连人带轮椅掉进了小湖里。

在抛进湖里的前一个瞬间,我贪恋地呼吸着我所能得到的氧气。一个瞬间,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我沉向湖底。湖底比我想得要深,偶尔游过来几条小鱼,无忧无虑地自由自在。宁静的水底在向我打开另一个世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向我招手。

“你是拉米东家族的后人?”老人问,“你身上带有东方血统!嗯......东方也曾诞生过伟大的王朝与家族,可你能振兴拉米东家族吗?你还是回去吧!回去你的世界,这里还不需要你。”

我猛地张开眼睛,四周不再有水,也没有要掐死我的疯女人,眼前是妈妈熟悉的脸孔,还有......爸爸的脸孔,还有一张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脸孔!哦,是德尼斯医生。但我不是躺在安图庄园的卧室里,而是躺在一个陌生的治疗室里。

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肯定哭过。爸爸的脸上全是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却依然英俊得要命。

“脖子上有淤伤,身体没有大碍,喝了点湖水,受到了惊吓。建议还是明天再与警察做笔录吧,她现在需要休息。”德尼斯医生吩咐完便悄悄离开。

“幸好我们赶过来了,再晚几秒你就要淹死在湖里。”妈妈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爸爸在她身旁挽住她胳膊,不停地安抚她。

“......我...”张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十分沙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妈妈瞪着眼珠子,道“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你老爸!自以为自己很幽默,其实说的全是冷笑话。”

爸爸呵呵直笑不语。

“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勉力说到。

爸爸却愣了愣,靠近我床边,“纶纶,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我摇头,“我没事,我想回家。爸爸,带我回家。”

爸爸仿佛入定参禅一般愣在原地,好半响,才终于挤出个字:“好。”

我看到他眼角的泪光,他虽然转过脸去,可我还是捕捉到了。

爸爸答应带我回家,但我实在太疲倦了,没多会便又睡着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德尼斯医生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告诉他,“现在的我能打死老虎。”

他瞄了瞄我那只拆了石膏的左脚,眼睛眨了眨,似乎有所怀疑。

“用我的手枪。”我把刚刚的话补充完整。

他这才点头表示相信,转身往外走,听说要替我办理出院手续。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叔叔走进病房里,想要向我了解昨天发生的一切。爸爸微笑着点了点头,与妈妈一起离开病房。我老实详细地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告诉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说:“我们已经抓捕了疑凶。疑凶的儿子正在病房外打听你的伤势,如果你不想见他,你有拒绝见面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