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选择

在这住了些日子,谢玄身子的伤已经基本调理好了,可那毒陆雪薇确实清不掉。

她清晨起得早,便会看到谢玄在屋外练剑,他的剑素来以快著称,可如今他的速度不及昔日的一分。

每次练剑,他都会极为痛苦,曾经炉火纯青的剑招,此刻竟是连样子都比划不出来了。

他无数次因剑掉落在地上而沉默的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可每次见到陆雪薇却绝口不提此事,亦掩去所有的痛苦与失落,如同平常一般与她相处,偶尔闲聊起来还能笑一笑。

陆雪薇看到了很多次他的悲伤与无奈,落寞与孤寂。

剑是他的命,这么多年来陪他风里来雨里去如同至亲般的存在。

她知道他不开心,即便她治好了他的身体,却治不好他的心。

唯有剑才能让他真正的开心。

夜晚,陆雪薇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一片漆黑,之前要替谢玄治伤,一心想要将他的身子调养好。如今,他身子大好,唯有余毒未清,却也是她没辙的了。

她竟觉心中有些空,脑中闪过小时候父亲抱着她玩耍的情景

她就那么睁眼看着漆黑的虚空,里面似乎暗藏着杀机

良久良久……

陆雪薇出声道:“你睡了吗?”

外面传来谢玄低沉的声音“没”

她道:“你要开心些,这样我才安心”

谢玄一顿“什么?”

她道:“你会好的,我要让你重新把剑拿起来”

外面静默良久,谢玄的声音传来“你无需为我再费心神,我现下很好”

陆雪薇道:“你许久未喝酒了吧?我先前在书上看了一个酿酒的古方,若有机会我定是要酿一坛好酒给你喝”

谢玄道:“好,你可不要忘了”

陆雪薇笑了,她知道谢玄久未喝酒,定是馋酒了,她又道:“我自是不会忘的,我须得让你在这世上活得畅快,那便要让你有酒可饮,有剑可练,你人生中的两大快事,我定会让你圆满的”

谢玄道:“那得你活得快乐,然后我有酒饮,我便畅快了”

陆雪薇心中暖暖的,柔柔的

他对她好,是真的全心全意对她好,不会受任何外物影响,只是全然的对她好。

若能为他做些什么,她定然也是要全力以赴的了,她此生早已没了什么追求,若这世间还有什么牵绊的,那便是这个以命护她的人了,所以她要对他好,要让他活得畅快肆意。

清晨,天还未亮,谢玄依旧起身,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提剑挥舞。

他的剑再不如以往轻盈,此刻握在手中,笨重又迟钝。

剑招稍微复杂些,那剑便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剑又掉在了地上。

谢玄缓缓走到剑前,立了良久,又缓缓的俯身将剑拾了起来

陆雪薇在后面看着,他失了内力,竟是连陆雪薇的气息都没察觉到

陆雪薇心中一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心中笃定了想要治好他的念头

她一定要让他重新拿起剑来。

天空渐明,晨曦朝阳渐渐现出,金光洒下,谢玄古铜色的皮肤上覆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他满头大汗,汗水在晨曦的照耀下极为耀眼。

陆雪薇缓缓走到他身后轻声道:“怎么起这么早?”

谢玄一顿,连忙回身,道:“起来了,就活动活动筋骨”

此刻的他落寞全无,依旧那般沉稳淡定

陆雪薇心中酸涩,面上却是笑道:“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你先把汗擦一擦”

陆雪薇生了火,折了几片芭蕉嫩叶放入土罐子中,在罐中注满了这深山中甘甜的清泉水,又放了几条提前烤了一遍肉质细嫩的幼鱼进去,用文火慢慢的熬。

她又去林子里摘了些野果子,这个季节,深山野林里随处可见蛇泡子,鲜红娇嫩,吃进嘴里甘甜爽口,她又见着深山里有些能生吃的嫩芽便摘了一把,待回去,汤便熬好了。

鱼的鲜香味儿混着芭蕉叶的清香,虽没什么调料,却也是最为纯真天然的原始味道,胜在鲜香。

她给谢玄盛了一碗鱼汤,又把洗好的野果子和嫩芽放在一片芭蕉叶上摆在他面前。

谢玄喝了一口汤,很鲜,见摆放着的那一枝一枝的碧翠嫩芽,好奇道:“这也能吃?”

陆雪薇笑道:“摆上来的都能吃,这嫩芽刚抽出来,又嫩又甜”

她拿了一枝,塞入嘴里,慢慢的咀嚼。

谢玄也拿了一枝,尝鲜似的咬了一口,树叶的清香味瞬间溢满嘴里,幼嫩多汁,待吞下去竟还有回甘,他道:“味道真不错”

陆雪薇道:“这山林中的吃食可不比酒馆子里的差”

谢玄笑了道:“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陆雪薇无奈的笑了笑,他果真爱喝酒。

她吃了点东西便不吃了,静静地看着谢玄吃

谢玄被她看得有些怪异,放下碗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陆雪薇道:“见你吃得香,我看得也开心,你多吃些”

谢玄面上竟是破天荒的有了些燥热感,这个风里来雨里去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竟也拘谨起来了。

陆雪薇又给他盛了碗汤,将里头的鱼全部都舀起来放入了碗中,他将碗递给他道:“再吃些”

谢玄被她盯得颇有些拘谨,三口两口的便迅速的喝完了那碗汤

陆雪薇问道:“吃饱了吗?”

谢玄‘嗯’了一声

陆雪薇起身走到他面前,谢玄连忙站起来,不解的看着她“你今日怎么了?”

陆雪薇仰头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抱住了他,谢玄身子一僵,不知作何反应。陆雪薇道:“你要好好的,活得开心,活得畅快,万不可胡乱的伤害自己,你过得好,我便安心”

谢玄心底一惊,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便瘫软在了陆雪薇身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陆雪薇的声音传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那是我的决定,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你好,我做的一切便值得。”

陆雪薇将谢玄安置在了床上,静静看了他片刻,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