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每个在外的人,都是在流浪

三十岁的人,最怕遇到三种状况。

一是没钱,二是没有信仰,三是有钱但没信仰。

拥有前边两种情况的人还好,属于第三种情况,人的一生基本就毁了。不是他毁掉别人,就是别人毁了他。

这三种状况,与蓝炘和沈兢,都不沾边。

与沈兢现在拍的电影有关系。

沈兢不仅仅是熬夜加班这么简单,从这部电影开拍,满打满算从挑选演员开始,她就计划一百天拍摄结束。

她是新进第n代导演,以前没有作品(《天国的恩赐》是内部宣传片,没发行),这一部是处女作,没啥名气,所以就是一般第十八线小演员,也敢给她脸色看,不接她的戏。

好在她的这部作品,投入制作成本五千万元,堪称大手笔了。

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她的剧组很是吸收了一大批戏院还没毕业的学生加演。而她自己,不仅是导演,还客串了女二号。

沈兢最费神的,却是要拒绝一波又一波捧着鲜花来追求她的苍蝇,这些人前仆后继,没完没了。等到这些苍蝇消失的差不多的时候,沈兢也就差不多得罪了她那个圈子的所有人。

那些人别的能耐没有,给她和她的电影泼凉水和抹黑,是什么奇招怪想都有。这些事,对于每天都上网的蓝炘,自是不陌生。

异性知己,只添香不添乱。

这是蓝炘的做人原则。

他帮不了沈兢,这是沈兢自己的选择,能帮到沈兢的只有她自己。本来可以有风平浪静的港湾可以停靠,她却选择漂泊流浪。有追求的人,谁都不能阻止她的脚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都叮嘱沈兢的助理把沈兢的饮食操心好。

三十岁之前的时光,活得痛苦艰难,是因为他们花了太多的时间修心正身了。而这个社会,并不需要自以为修心正身有信仰的人。社会只需要人人都像狗一样活着,给个骨头,就摇尾乞怜感觉自己良好已经是人上人了。

所以,蓝炘和杨雨心,从无时无刻无话不谈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到每天下班回家没有一句话可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想因为话不投机互相伤害。

现实面前,失败的永远都是梦想。为了生活,蓝炘放逐了自我。每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按点上着班打着卡。每月按时交给杨雨心一点用他自己的卑微换来的薪水,其中的苦涩封印了他们俩之间谈心的欲望。而谈那些单位琐事家常理短,蓝炘更是没一点聊的欲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杨雨心的离去,极大地刺激了蓝炘。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把李凭澜的彩票中奖后,还给李凭澜的老婆。因为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没钱,哪怕是在曾经心心相印的两个人之间,他连条狗都不如。杨雨心离开的没一点犹豫。

可以说,如果杨雨心不曾离开。即使李凭澜的那张彩票中奖了,不论奖金多少,蓝炘都不会眼红,他会毫不犹豫还给李凭澜的老婆。

因为,那是他做人的底线。

是他唯一能抬头挺胸走路的资本。

蓝炘这样做,就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笔钱,被金钱俘虏,彻底沉沦掉。结果,并没有。他没有把这笔钱中一分钱花在自己身上,显而易见,人来人世间,金钱并不是一个人人生中的一切。

杨雨心离开的那段日,也是蓝炘最艰难的日子。

刚刚得到那笔钱,差一点蓝炘就去找杨雨心了。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俩谈恋爱时相知相遇三年,结婚七年,一起朝夕相处了十年。

说白了,最终他俩的离异是输给了现实,或者说是金钱。

可是,找回杨雨心又怎样。蓝炘突然发现,结婚后杨雨心喜欢的那些东西,他没一样喜欢。他喜欢的杨雨心,只是大学里那三年里的杨雨心。

后来,蓝炘让这件事彻底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对谁也没说过。他家里的人,都认为他只是个打工的。(他不知道,姜涛的小姨子正好的福利中心工作,偶然在姜涛面前说漏嘴,说过凤城有个叫做蓝炘的人中了双色球大奖,中了近乎两千万元。蓝这个姓本就不多,再加上叫做蓝炘,他就猜测是自己的大学老同学蓝炘姜涛。后来蓝炘收购姜涛任法律顾问的魏子俊的葡萄酒庄,他基本就落实这一点。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去。无缘无故,给其他人脸上贴金,他不会干。马恪也知道,因为蓝炘突然就冒出来,他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所以,他调查过蓝炘,知道蓝炘的资金来源。甚至,王兰现在负责的微澜基金,他都知道,最初的本金就是蓝炘用中奖的的捐款成立的。后来,马恪不和蓝炘作对,就是因为蓝炘把葡萄树越冬技术专利所有权转让费全部投入到微澜基金。他觉得比蓝炘有钱的人多的是,可是能像蓝炘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几乎没有。首先,他自己就做不到。)

结果,没想到,最先表示对蓝炘失望的还是杨雨心。

前几天,她通过儿子的口,表示了她对蓝炘的失望。现在她过得好不好,蓝炘不知道。她居然很不满的以为,蓝炘宅在家里,没工作,话里话就差说出蓝炘是个窝囊废的男人了。

本来蓝炘想打电话找杨雨心聊聊,想让她不要对儿子说父亲的不是。最后他又一想,还是算了,说啥呢,说他现在事业有成很有钱吗。没意思,他的眼里,做人成功从来和有没有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有钱却没有信仰的人,比比皆是,可那些人,算是成功的人吗。

如果他这样和杨雨心说话,估计他俩之间就是一场杨雨心对他的批判会。这些话没意思透了,况且,儿子透漏说,他妈快结婚了。就更没了聊的欲望了。

喊打喊杀,像沙窖葡萄酒那样插旗立番,在生意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蓝炘会尽量避免那样做。相反,他很享受当下这种无争无求的生活。

沈然这次回来,一直说他是在家闭关修炼的居士,快活成山顶洞人了。

“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沈兢,蓝炘就思绪万千,有点飘,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了。想的最多的,依然是杨雨心。他俩,不知道谁错了。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蓝炘一看,居然是沈然的。

他赶忙接起来,沈然应该是从戛纳国际电影节打过来的,是国际长途。

没想到,刚一按接听键,听到的就是沈然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