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令词珊恐惧的是何人?此人称做“陆泽尔,”如今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八零、体型魁梧给人硬汉之感、留着中分略长之发、有棱有角脸下留着整齐络腮之胡、通身流露利落整洁之感、重点在于瞳孔,藏有明星一般。词珊见他露真容时,陆泽尔穿着一身西装革履、内配白衬衫、黑马甲、系黑领带、逢人喜说“Здравствуйте(俄语“你好”的意思),”不看身份证凭谁都会误认为陆泽尔是俄国人。
要知道,人不是永恒不变的。你理解的他(她)可能不是真的他(她),而是你以为的他(她)。中文成语里有个名叫“疑邻盗斧。”说的是“一个人丢了自己的斧头以为是邻居偷的,因此每天看见邻居就觉得邻居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后来他找到了自己的斧头,斧头不是邻居偷的。得知自己错怪了邻居,从此后他每逢见到邻居就觉得邻居是个正人君子。”整个故事中,“邻居”什么也没做。而邻居从小人变成君子全是丢了斧头的人在幻想。换言之,男人不是生下来就是父亲,女人不是生下来就是母亲。我们看待我们的父母亲,看到的其实只是他们生命片段的一部分。我们自以为了解了他们,其实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我们根本不清楚!了解一个人就要了解他(她)的全部,从出生到死亡。当然,陆泽尔也不会例外!
陆泽尔生于一个商人家庭,家里虽有些资产但父亲“陆本”母亲“王莎”都只知生而不知养。只是将陆泽尔关在房子里用三餐喂大,却从不给予家教。才五岁的陆泽尔就成了同龄儿童里的小胖墩,别的小孩一笑他,他就像在家里时一样用手打或坐地上哭,直到爸妈受不了他哭的刺耳烦心便败下阵来满足陆泽尔的一切欲望要求,只为了让陆泽尔闭上哭的嘴,好让他们心里安静些。可是别的小孩又不是陆泽尔的爸妈,他们哪会惯着他。陆泽尔越是爱打人、打不赢就坐地上哭,他就越是成为孩子群里传说中的人物,暴力狂不说打不赢就变成个爱哭鬼、最要命的是不讲理!久而久之,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他成了一个被孤立的人。
时间来到泽尔上小学的时候,他没有一个朋友,陪伴他的只有玩具。可玩具是死的,它们不会真的和泽尔说话,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受泽尔的控制。为了能让这些玩具说话,泽尔只能靠幻想,在幻想的世界里,它们无所不能。他曾经也试着交朋友,但他总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流血!他的父母天真的认为交朋友这件事不用教,孩子长大了就自然会懂。但泽尔并没有懂,他并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与人相处并交朋友,面对矛盾他唯一会的只有暴力。
同学不喜欢他,老师也不喜欢他。为了能受些欢迎、可以融入班级这个大圈子,泽尔变得极能忍耐并像小丑一样卖丑来博取认同。学鸡叫、像蛇一样在地上爬……泽尔的模仿和滑稽引来一片讥讽,同学们都说他像傻子一样。渐渐的,泽尔真的成了傻子。只因为同学们都觉得他是傻子,而且把“泽尔是傻子”这句话告诉其他班的人。
走在上学路上就会有人朝他背后扔石头,他一开始只想忍耐,等他们累了、不朝他扔石头。可是当他听到背后传来的笑声,他回过头朝他们跑去。泽尔是一个人,朝他扔石头的人是一群。他们见泽尔跑来“哗啦”一下全散了,泽尔愣在原地不知该先追谁。紧接着石子陆续朝他扔过来,砸到他的头、脸、后背、胳膊和腿。他自己抱自己、哭成一团,欺负他的人没一个来道歉,辱骂、挑衅、口水……各种恶心的东西从头淋到脚。
还有一次老师丢了钱,泽尔说钱不是他偷的,老师不信,让他罚站。后来泽尔的奶奶来学校接他,看他哭的伤心,急忙问明原因。泽尔回答,奶奶拉着他的手到办公室找老师讨个说法。老师不明真相的回答道:“我没说他偷钱啊!我早让他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泽尔哭的很伤心。事情的最后,因为没有其它证据证明老师说过钱是泽尔偷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奶奶牵着泽尔的手回家,泽尔的头再也没抬起来!
泽尔陷入了迷茫,他的父母更是对他说:“因为你,我们都快没脸在这活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周围人都讨厌他?确切的说,全世界都讨厌他!
泽尔拿起一把细长锋利的刀,躲进房间锁好了门。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眼前是木制的衣柜,周围安静到能听到细菌腐蚀的“莎莎”声。他看了看右手的刀,指着心脏的位置按下去。疼痛感加之流血,泽尔一把将刀扔向了墙角。他笑成了疯子,眼睛像骷髅一般黑暗。他觉察到自己的死就好比“扔进狼窝的羊一样”死的毫无价值,这样的死纯粹为了取悦看者而已。他怕死,更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稿木死灰一般,别人用针扎他他也不做回应。不引人注目、空气一般的存在、更不去争也不会反抗,这些是他总结的智慧,活下去的智慧。
前面也曾提到,陆泽尔出生在商人家庭,家里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是当地用手指头数的来的几个有钱人家之一。泽尔每个星期的零花钱是一百块人民币,与同龄人相比简直就是马克吐温笔下的“百万富翁。(之所以不用真的百万富翁形容他,是因为钱不是他挣的,而是父母给的。)”当时电视上热播《铠甲勇士》,一个正版的铠甲勇士腰带或武器的玩具都要一百块以上的人民币。小学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买,而泽尔买得起,因为他有那个闲钱!
在小广场上,泽尔玩着手上的玩具。几乎是瞬间,泽尔被包围了。周围人他都大致认识,因为是一个学校的。他们都知道泽尔玩的是什么,更知道它有多贵。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看向它,那仰望的样子和摇尾巴的狗一样。泽尔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于是和他们分享了玩具。那一刻,泽尔感觉自己融入了他们,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挤自己。泽尔心想“这就是朋友吗?确实挺暖心的。”
随后的日子里,泽尔陆陆续续拿自己的玩具来和大家玩。泽尔的玩具一天一个模样、没有重的时候,而且价格吓人。如此这般自然有人好奇他的玩具是怎么来的?泽尔说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众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认识了有钱人,更想利用这个有钱人!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要玩具,泽尔觉得既然是朋友送给个玩具也没什么。于是一件、两件、三件、四件……他的玩具都送人了。泽尔并不在乎,因为他觉得家里干净了。再说他还有钱,可以买新的玩具。
泽尔很有钱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再听说他是个“傻子,”有不少人来找他要钱,看他会不会真的给。答案是,泽尔真的给了。得了钱的人都震惊了,因为他们根本互不认识。对此他们的解释是“傻子嘛,爱撒钱很正常。”随后来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要十块、二十块或五十块,后来有干脆要一百的,泽尔起初还会犹豫,但只要手上有一百块也还是会给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被人讨厌。
如果用挥金如土来形容泽尔一点也不为过,他是真的不知道赚钱的不易。对于攒钱、如何合理花钱他完全没概念。他只知道这星期的钱花完了下个星期还会有的。有人说要聚餐,在一顿风卷残云后由泽尔买单。有人有想要玩具的,找泽尔买单。……后来,泽尔挥霍惯了,不花钱就会浑身难受的那种。不需要别人开口,他也愿意给别人花钱。理由只是因为“想交个朋友。”他把钱都花给了别人,自己有想买的东西,却发现自己没钱了。他不敢主动向父母要钱,怕父母问他原因,知道了真相后会打他。他最怕疼了,可以说,他就是在打骂里长大的。所以,他只能赊账,等到再有钱的时候还。一开始他赊账赊的少,等自己有钱后就能马上还上。后来他赊的越来越多,这和他不受控的欲望和挥霍无度有关,等再有钱的时候已经到了不能全部还完的地步!严重的,他甚至能赊一个月的账,老板一直催,甚至差点到学校找老师反应情况。尽管如此,别人找他要钱他还是会给,只不过犹豫的时候多了、也学会了讨价还价。买玩具和聚餐依旧进行着,因为他已经不可能自拔了。他需要花钱来维持友谊,哪怕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他沉浸其中,根本不敢承认、直视背后的真相,尽管他早就心知肚明!就好比你永远不可能叫醒装睡的人一样,泽尔不想睡,却又不得不睡。
终于有一天,泽尔为了还债而找之前借他钱的人把钱要回来。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见泽尔来要钱,借钱者自然是恭恭敬敬的笑脸相迎,说宽限几日,等有钱了一定还!泽尔信了,等了一个星期。等他再上门要钱时,借钱者的脸上浮现了肉眼可见的慌张。借钱者请求再宽限几日,下次一定还。泽尔又信了,并告诉借钱者“请务必快些,因为他要还债。”借钱者答应了,等泽尔走后,借钱者开心的玩起了跳绳。
因为泽尔长时间欠钱不还,被泽尔赊账的小卖铺老板找到了学校,将泽尔欠钱的事告诉了他的老师。泽尔的老师并不打算管泽尔,她对泽尔没了信心。她也不打算找泽尔的家长反应实情,因为她想事情闹的再大些,借此或是让泽尔留级或是让泽尔转校,这样她就再也看不见那个让她恶心的东西。她找到了泽尔,只是简单的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你快把欠的钱还了吧。我不想把事闹大,还不想找你家长反应。我看好你!”
这句话刀一样架在泽尔的脖子上,全身的血涌向心脏,没有血流的血管如有一群蚂蚁在爬。泽尔去找借钱者要钱,态度强烈,表示一定要拿回借给他的五百块钱。借钱者瞬间露出一双凶狠如狼的眼,先话里夹杂着虎狼之词的骂了一通,然后指着泽尔的鼻子问道:“你神经病啊,我什么时候欠你钱啦?!”泽尔反驳道:“月初啊!”借钱者怒吼道:“证据呢!你有证据吗?!”泽尔听到“证据”二字心里一万个委屈,他知道讲道理是没用了,那就只好打!泽尔冲了上去,结果被一脚踹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借钱者则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抬起头看了下周围,一个穿长裙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怜他?
回到家的泽尔看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因为不经常运动全身上下只有脂肪没有肌肉一般。他笑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随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给过别人哪怕一分钱,他对钱的概念越发执着,偿还完欠款后泽尔更愿意把钱存起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要手里有钱就想着怎么把它花完的泽尔,对于钱的管理已然成了他追求的艺术。相比于给别人花钱,他更愿意花钱给自己。
在小广场上,又有人找泽尔借钱。泽尔没给,借钱者表示有多少先给多少。泽尔表示一分也没有,借钱者问“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就是这么帮朋友哒?!”泽尔什么话也没说,一动不动像颗木头。借钱者随便拾了一撮泥搓成丸,用手掰开泽尔的嘴把泥丸塞了进去。泽尔没有反抗,只是把泥丸吐了出来。接着借钱者又往他的嘴里塞泥丸,泽尔生气了,还了一手。借钱者当即踹了他一脚,把泽尔踹哭后觉得不解气,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把泥后才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抱着肚子笑泽尔是傻子!
随后,泽尔的“朋友”一个个都不再找他。曾经花着泽尔的钱,现如今都不敢承认和泽尔认识的关系。别人问他们“你认识泽尔?”他们的反应就跟别人骂他们一样,当即反驳道:“一个傻子,谁认识他(泽尔)呀!你别嘴欠瞎说说。”泽尔回想起曾经的热闹,再看看眼前的凄凉。没人比他更懂“酒肉朋友,”他更知道钱买不了朋友只能买来仇人。
若说家是温暖的,泽尔只会嗤之以鼻。走在放学的路上,石头就会从身后打来,伴随着叫的极大声的“傻子!”一片欢声笑语中,泽尔抬不起头。回到家,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妈妈的巴掌就会打在脸上。脸红的发烫,只有泪将之抚摸。爸爸平日里倒是挺温柔,因为他根本不管泽尔。等到爸爸喝醉酒回家,他的拳头比妈妈的巴掌还疼。泽尔在性别认同上会把自己当女孩看,只因为一次爸爸喝醉了酒回家打了他,没有任何理由的那种,然后把泽尔按在床上,用酒臭的嘴亲他的额头、耳朵、脖子、胳膊、肚子和手。白色带气泡的口水很恶心,粘稠的沾在皮肤上恶心难闻。泽尔不想碰,却又不得不擦干净。没碰一次,他的心就刀割一下。每次想起爸爸那句“你别怕,爸爸不亲你嘴。”泽尔就会恶心的想吐。泽尔知道女人会被玷污,他本庆幸自己是男的不用担心这件事,但经历过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觉得自己很不干净、自己很恶心。那些被玷污的女人们,泽尔觉得自己和她们好像!确切的说,根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亡魂。
泽尔就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认为“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圣洁的很。男孩子就是泥巴做的,只能污染环境。”因此,他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做护花使者,为女性权益奋斗终身。”可是,他终究还是个男孩,见到了漂亮女生,哪有不小鹿乱撞的道理?在英语补习班里,一个前座的女生吸引了他。那个女生比他小,所以只有在年级混乱的补习班里见面。那个女生留着单马尾、穿着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皮肤牛乳般白。泽尔看着她的侧颜能看好久,课间也不愿意移开视线。他把爱慕藏在心里,只是能见到她就够他幸福一天。不知该如何表达爱意的泽尔一直在幻想,也许未来他们会结婚、也许她其实也喜欢我吧?若真是如此,她没准会先向我表白也说不定……
他们终究是同学关系,泽尔想得到她的关注。泽尔的手段是欺负,他明明是喜欢那个女生的,却只想到用欺负的手段获得她的注意。最后,泽尔把她弄哭了。泽尔心里无比震撼,看到她颤抖的身体,泽尔连上去安慰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温柔以待,他真的不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事实却就是如此!被老师罚、向女生道歉,从此后泽尔陷入了迷茫。他恨欺负他的人,可他却在欺负他最爱的女孩。这次,泽尔自己也蔑视起自己。他觉得自己连蚂蚁都不如,蚂蚁在他面前是那样高大!他想改变自己,可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他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改变自己,因为根本没人教他。无助中,只能沉默,自己封闭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