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 you have a dream?(英语译:你有梦想吗?)”一次午休的时候,词珊静悄悄的走到泽尔身后在他耳边说道。因为距离太近,泽尔对于词珊的气息的温度感觉无比真实。他回过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那你有梦想吗?”
词珊听罢闭着眼陷入沉思,之后严肃的回答道:“以前问过自己这方面的想法,就是……比如……“有真的努力过吗?”之类的。(噗嗤一笑)说真的,那时候就是个空想家诶。后来就觉得“我不想这样。”然后就读书,读了好多书。知识多了以后就想分享嘛,我就在B站投稿,做了名科普up主。”
泽尔本想反问一下也许词珊就能终止这个话题,没想到她居然很认真的回答了他。泽尔低下头玩弄了几下手指,此时的泽尔心里很佩服词珊。他平日里也读书,他深刻的知道读完一本书短则以“天”为单位长则以“月”为单位才能看完(若是更大的书可能就要以“年”为计量单位)。最关键的是“书”不仅读完还能将里面的内容以自己的理解靠语言讲解出来就更不容易!
泽尔深知“好为人师”的禁忌,尽管认可词珊却不会给她提意见。再者!就算提了意见又有什么用?人家的人生需要她自己走,任何人,哪怕是父母也只不过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指路人罢了。她自己的经历和体验只能是她的,谁也体会不了!竟然不能与之感同身受、也不能做出任何评论,泽尔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温柔的鼓励。(不要小瞧“温柔,”它的力量是给人活下去的希望!)泽尔想了,也做了。得到泽尔普通的简单回应,词珊心里很满足。毕竟谁会不喜欢别人不带目的性的肯定?
既然聊到了“up主”这个话题,词珊一时没管住嘴,问泽尔有没有做up主的兴趣。听到这个问题泽尔沉默了,但他的回应却是面带微笑的回答道:“你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词珊连忙道歉,泽尔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也没什么,就是容易挨骂而已。”词珊看着泽尔眨了几下眼,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起情况。泽尔也不吝啬,有什么说什么,将自己挨骂、受打击的事全告诉了词珊。
“なるほど。(日语译:原来如此)”听完泽尔的叙述,词珊细声吐露。她想帮泽尔,但苦于毫无对策。这么多年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后才会真明白,即便他人是真心相劝,只要自己没身临其境、没真正体会是不可能真的明白。”若是帮助的话,自己可以帮到什么?对方的努力自己看不到,身为一个旁观者哪怕是见证了对方的失败又能批评什么?自己毕竟没处在对方的环境和选择,恐怕自己都做不到像对方那么努力,若是换作自己去替对方做选择,自己就一定能做的更好吗?恐怕自己成为对方后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永远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该死的重要,批评别人自己配吗?除非自己是管理者不得不靠批评来激励员工干活,不然在没有威逼利诱的情况下批评别人得到的也只能是别人的批评。
“竟然提供帮助是不可能了,那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呢?”思考许久后的词珊将饭盒里的最后几口饭吃完后对泽尔说道:“明天你休假的时候晚上可以去仝雯那,她新酿了石榴酒可以去尝尝。”泽尔听后笑道:“那必须去啊,不去简直是人生的损失啊!”
第二天晚上,泽尔来到仝雯的店里。和仝雯简单的寒暄后,泽尔第一个点的就是石榴酒,然后简单的点了几个寿司当下酒菜。泽尔刚坐定时,词珊从二楼走了下来。泽尔下意识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两眼瞪大了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吴穗一个人忙的过来?”词珊紧抱自己用哭腔回答道:“无理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人啦?今天店里来新人帮忙,我凭什么不能来这?!欺负人!不理你啦!!!”言毕便坐在离泽尔最远的位置上。泽尔见状只是叹了口气,而一旁的仝雯却有些强硬的让泽尔上前安慰。泽尔无奈,只得上前安慰。词珊的回应是用右手中指在脸上竖着划了一道,泽尔不知道词珊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只是见她心情好像变好就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店里进进出出好多人,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总是在聊天。内容有的轻松有的严肃,但都是为了打发时间,其实根本没人真的在乎聊天的内容。对于泽尔而言,这些都是噪音。他需要做的就是不去在乎那些噪音,自己喝自己的酒才是最重要的!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泽尔不想再喝了,打算起身告辞。这时仝雯来到他面前,问他是怎么和词珊成闺蜜的?泽尔本不打算隐瞒实情,但一想到这属于个人隐私、而且词珊应该也不希望他说出实情,于是撒了谎,回道:“因为我觉得珊珊姐挺厉害的,B站上粉丝多不说视频做的也好。总之就是很佩服,然后就成闺密了。”仝雯看向词珊,然后过去和她聊上了。泽尔听不清她们对话的内容,加之他也不想在此长留,于是没说“再见”便离开了。走了没多远,他听到身后是词珊的声音在叫他。他回过头,词珊就站在他面前。词珊面带微笑的问:“你怎么没说实话?”泽尔转了下眼睛知道她是问“为什么不告诉仝雯实话。”这次他不隐瞒,告诉词珊他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不想我们之间的事变成别人聊天的资本。所以我编了一个合情合理又不会被人在意的理由,这个理由可以说满大街都是,人们早就听腻了,所以即便听了也会在下一秒忘了的。毕竟没人会记得这种聊天内容的,那就像打发时间嗑的瓜子一样,没人会用心去数嗑了多少颗的。”
听完泽尔的回答词珊点了点头,低下头说了句:“暖男一个,鉴定完毕!”泽尔没有反驳她,只是看着她。
泽尔觉得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说了声“先走了”之后便转过身要走。这时词珊再一次叫住他,词珊回头问“叫我做什?”词珊看着他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能认识你真够幸运的,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泽尔回应道:“要不然呢?毕竟咱们是闺蜜啊。”词珊听后笑了,说道:“臭弟弟,你总是语出惊人。”泽尔听后左边眉毛上翘,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这句话。他考虑到时间已经很晚,向词珊道了别并祝她晚安好梦。词珊猛的回过神来,用温柔到一听便令人安心的声音也祝泽尔晚安好梦。离别时相互挥手,毫不吝啬脸上的微笑。
几天后泽尔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竹简,竹简上写的全是他自己发明的简篆。当时泽尔很快乐,他急切的想要分享这份快乐。若是直接拿给别人看,别人恐怕根本不在乎,相反会觉得自己很烦,毕竟谁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大家只喜欢看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动接受的东西会像水一样流走。思来想去泽尔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还是觉得一门心思发明简篆最好。若是以后大家觉得简篆更好记也更好写,大家也就自己来学简篆、写简篆了。思毕泽尔将竹简卷上,卷到一半看到“捕”字那一刻他想到了词珊。他想感谢词珊,但不知该如何感谢。无奈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装作嗅竹简的竹香,然后将竹简递给词珊说道:“你也闻闻,这样你就知道什么叫书香门第了。”词珊接过闻了一下,清淡的竹香恰到好处,不会像香水那样因为香味太强反而让人作呕。词珊见过竹简,问泽尔从哪儿买的?泽尔回答自己做的。词珊又问能不能看写了些什么?这正合泽尔的意,回答可以。词珊打开后惊叹于清晰的字迹令人赏心悦目,更佩服的是全部的文字都是他发明简篆。泽尔能做到这一点绝不只因为他的坚持,很大一部分在于他有这个能力。没有想法即使再努力又有什么用?世界上努力的人很多,但真正能改变世界的很少。
词珊从泽尔那学过简篆,竹简上的内容几乎都能看懂。当她看到“捕”字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泽尔上前说道:“觉得眼熟是不是?这个“捕”字就是你发明的,只是我把“手”改成了“爪”,这样可以让“捕”字也当声旁用。”听完泽尔的话,词珊又看了“捕”字好久,她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似乎自己活着有了存在的意义。
词珊又将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深情的看着泽尔说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啊!加油,看好你。”言毕词珊将竹简卷好递还给泽尔,泽尔平淡淡的结果,说了声“谢谢。”泽尔已然完成了分享快乐的目的,他的心就像春天一样美好、天气晴朗、温度不冷不热非常怡人。但他终究还是不想将喜悦表露出来,他知道只有这种带着隐藏性、半遮半掩的才最让人回忆和遐想,若是一语道破反而无趣的很。
“弟弟,”词珊突然发话,“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就是怎么让更多的人认识你的简篆,然后怎么推广它?要知道影响力可是很重要的,要是没有它只有你一个知道又有什么用?”词珊的话问住了泽尔,泽尔真的没有想过这类问题,他现在只想先把常用的三千多个汉字先发明出来。泽尔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些。”听完泽尔的话词珊将瞳孔看向上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啊,看来我是问早了。以后你完成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做期视频帮你在B站上宣传一下,或者你自己做up主在B站上宣传一下,提升你的影响力。”泽尔回了声“谢谢,”然后接着问道:“话说珊珊姐,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来了?”词珊听罢两眼变圆,先眨一下眼睛看左边、眨一下眼睛看右边,然后略歪一下头问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没等泽尔想好怎么回答,词珊立刻给泽尔安排工作。之后二人的时间全被打扫卫生和给客人试穿汉服给填满了,直到下班也没再聊几句。
词珊对泽尔冷漠了几天,这几天里词珊宛如木偶一般、眼神暗淡、冷如冰山。泽尔想这一定是他的问题导致的,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到现在泽尔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分在意词珊的一言一行,念念不忘导致的疑虑甚至还是让他自己伤害他自己!
其实导致词珊表面上性情大转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父母,她心里已经产生了恐惧,只要听到父母的声音她就觉得害怕。过去的她认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敌人是男人,因为她认为自己所处的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身为女性就应该站起来反抗男性的压迫!现如今她长大了,她觉得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敌人其实是其她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妈妈。妈妈是不可能不去面对的人,妈妈也是用语言辱骂自己最多的人。只要在妈妈面前几乎就不可能有好的一面,无数次的指责和压力下真的好想离开。但是即便离开了又能怎样,那毕竟是妈妈,不可能像离开陌生人一样离开后就不再见面!
面对妈妈的逼婚和辱骂,词珊已经不想努力试着改变这一切,她绝望了、觉得即便再努力也毫无意义。她想要自杀,静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她觉得好累,想好好休息一下。就这样,她拿起了一把刀放在胸口的位置。她做好准备,终究还是流着泪把刀放下了。就在刚才那一刻她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她知道她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当然,她更想听那个人谈理想和成就,然后她想帮助那个人一起完成。
词珊有些紧张,她根本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即便知道了该怎么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思前想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吓唬自己,因为顾虑所以寸步难行。最后她选择面对困难微笑着面对它,并在心里为自己说了句“奥力给!”一次汉服社活动结束后的的晚上,同袍们集体聚餐(吴穗有事没来)。词珊喝了很多酒,她想让自己能够把心里话说出来。
聚餐结束后泽尔扶着词珊,他问词珊住那儿?词珊一直所答非所问。无奈之下泽尔只好打电话问吴穗知不知道词珊住哪儿,吴穗回答的非常详细,连几楼几号都回答了上来。通话结束后词珊用力的把泽尔推开,幸好泽尔稳住了平衡,不然结局可能就要见阎王了。词珊虽晃了几下身子但很快站稳了,泽尔看着她只是略显疲惫的样子也知道词珊刚才是装醉。
泽尔有些无奈的恳求道:“你下次不要逗我了好不好?我一把年纪受不了这刺激。”词珊听后不打算继续开玩笑,用慵懒的眼神看着泽尔毫不觉得脸红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被自己在乎的人关心是什么味道而已。”泽尔眉头一皱,问道:“你尝出来了?”词珊摆出OK的手势说道:“味道很复杂。说甜不甜、说苦不苦,想忘忘不了,总是在回忆的那种。”泽尔笑了,他能猜到词珊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敢问。泽尔用手指了下前面的路,说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泽尔刚要上前扶着词珊,词珊突然说道:“你在怕什么呀?”这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枪口般指着泽尔,泽尔一动不动、全身觉得冰凉!
泽尔不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词珊没了耐心,问了泽尔一个问题道:“弟弟,你觉得人读书是为了什么?”泽尔见话题改变总算松了一口气,答道:“那还用问?快乐啊!”词珊接着问“怎么个快乐法?”泽尔回答“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
“这样啊……”词珊看了眼被月光染白的云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读书让自己快乐是第一位的。只是……如果能把自己的知识讲出来就更好了,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用右手食指在空气中画圈)简单的讲就是成就些什么,真心的想要帮助别人。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泽尔刚开口,待词珊定睛看向他,泽尔继续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到不傻。”词珊笑着回答。泽尔挤压着上扬的嘴角,最后恢复平静后对词珊说道:“傻人有傻福啊。”词珊露出欣赏的表情说道:“有的人看着挺精明的,但专干傻事。而有的人看着傻乎乎的,做事却很专业。我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需要个帮手。”
“什么帮手?”泽尔明知故问。但他不敢保证自己以为的结果百分之百正确,于是他还是决定问下、确定一下。“帮手就是帮手,需要理由吗?”词珊干脆利落的回答。泽尔忍不住吐槽“你说了和没说一样。”词珊先“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要给“帮手”下定义哦,不然你就自己把自己绕死了啦!”泽尔仔细思索了一番词珊的话,问道:“好吧。那么问题来了,你能帮我什么?”词珊抿了抿嘴说道:“everything(英语译:任何事)。”泽尔思考了一番,终究还是看着词珊的眼睛说道:“我要你,你给不给?”此言一出局势瞬间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话题的掌控者瞬间劣势。
词珊做出厌烦的表情,身体向后缩。说了声“先走了”然后飞快的离开,泽尔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泽尔留在原地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他不后悔自己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因为就结果而言正合他意。
看着天上的云,泽尔觉得好平静。他知道风肯定很凉,但直到现在、自己独处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这份凉意能如此安抚人疲惫的神经。词珊在停下匆忙的脚步后平和的呼吸,她不拒绝冰凉的空气流入她的身体,此刻的她如获自由后躺在云上一般。两人回到家后在各自的梦里却见到了对方,他们似乎又回到之前那个相谈甚欢的时候。那时候对话毫无压力,根本不用担心会聊到一些让心情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