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十四天(二)

杨凡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询问一个鬼魂的前世今生肯定是件令人痛苦的事,如果她愿意说,自然会说的,所以他从来都没有问,只是每天等着她的到来,可是昨天他在加油站等了一晚上,殷童却没有去。

直觉告诉他,殷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开始想方设法打听她的下落。

他先到车管所查找了车牌号为5192的车主的姓名和地址,然后按着地址找到了殷童的家,却被邻居告之,这户人家的女儿出了车祸,如今情况不明,一家人也都不在家。

杨凡在网上搜索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在本市的车祸,他发现半个月前这辆车在23号公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车主受了重伤,被送进了医院,于是他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找,到处询问有没有一个叫殷童的患者,终于他找到了。

杨凡本来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他刚刚看到那则交通事故的新闻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可当他看到报道上说车主受伤入院,而不是当场身亡时,他长吁了一口气。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好象得到了重生。

于是就有了他来病房的一幕。

殷母对这个举止怪异,神情复杂的年轻人感觉很奇怪,甚至怀疑他和女儿以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说,“年轻人,你能来看望童童我很高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相信童童也会感受到的。”

杨凡说,“是的,她能感受得到。”

殷母愣了愣,她不过说了句客套话,对方接得还挺快。

“小伙子啊,你应该知道,我家童童快结婚了吧?”殷母试探着他的反应。

杨凡这回转过了头,“哦——”

“出了这种事,我家于洋,就是童童的未婚夫,是最难过的,本来两个人还有一周就要结婚,什么都准备好了——”殷母拿眼看着杨凡。

杨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淡淡地说,“可是他的妻子出了车祸,他为什么不在呢?”

“这不是他最近工作很忙吗。”

杨凡哦了一声,想了一下,问,“他,就是殷童的未婚夫,这两天来过医院吗?”

“昨天刚刚来过。”

杨凡突然觉得,殷童的异常表现应该和这个叫于洋的人不无关系。

“我能问下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吗?”为了不引起殷母的怀疑,杨凡又加了一句,“我想和他聊一下殷童的病情。”

殷母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聊,而是要找于洋,也许他们有一些私密的话要说。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电话和地址给了杨凡。

杨凡把地址在手机里存好,道了谢,又不说话了。殷母也不好赶他走,只能陪着他一起坐着。

“要不你留在这里吃饭吧。”殷母见他坐着半天不动,终于忍不住了。

这摆明了是表面上的客气,实则是主人在下逐客令了,杨凡再不懂人情事故,也听出来了。

他站起来说,“不用了,我该走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殷母嘀咕着,看着奇怪的年轻人消失在门外。

杨凡站在医院门口,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从凌晨一直到现在,他只小睡了一会儿,可是他并不觉得疲倦,也没有睡意,因为他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现在能肯定,殷童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否则她不会不告而别的。

可是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决定先去找那个叫于洋的打探下情况。

杨凡按着殷母给的地址,找到了于洋的住所,那是个高档住宅区,外来人员和车辆出入门禁都要登记,小区内的车道宽敞整洁,旁边就是一处城中公园。

虽然公园面积不大,但在城中心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已是相当难得,而一幢紧邻着公园的住宅对这个城市来说更是稀世之作。

隔着栅栏,杨凡远远的看见里面绿树环绕,有孩子在绿色的大草坪上欢叫奔跑,邻近草坪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工湖泊,湖泊很小,但很澄净,记得以前春天的时候,湖面上还有缤纷的游船。

杨凡慢慢地开着车子,经过公园,把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对于他这个不熟悉的外来客,保安小心谨慎地打量着,询问他来这里的目的,杨凡随便报了个门牌号,称自己是来找朋友的,保安才放了行。

白天的小区非常安静,按着地址,杨凡把车子停在楼房下面,楼房的防盗门紧闭着,他走到地下车库,通过车库电梯上到了六楼。

站在套间门口,他发现,与别人挂满大红喜字的婚房不同,这间房的大门上没有贴喜字,而是贴了一对凶神恶煞的门神。

杨凡的直觉再一次告诉他,殷童很可能是在这里出了意外。

敲了敲门,没有人开门,杨凡回到车里,静静地等待着。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杨凡看见一辆汽车开了进来,停在楼房下面,正对着自己的汽车。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儒雅俊秀的男人,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

女人走过来挽住男人的手臂,“怎么不把汽车开进车库,你过会儿还要去医院吗?”

男人点头,“昨天没有去,今天要去看一看。”

女人把他挽得很紧,“我和你一起去。”

“咱们每次都一起去,童童的妈妈会起疑的。”

“迟早都是要摊牌的事,怕什么?”

男人搂了一下她的小蛮腰,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听话,在钱还没有拿到之前,还是低调一点吧。”

女人笑了,“好,我听你的。”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男人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你从来不象她一样,蛮横娇纵,什么事情都要依她的意思做。”

女人很高兴,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过会儿先把热水器烧上,等你回来一起洗。”

两人一边说一边开了防盗门,走进大楼,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门又重新打开,进来一个脸色苍白,满脸胡茬的男人。

男人站在电梯角落,默默地低着头,无视两人牵着手,十指缠绵交叉的亲昵动作。

电梯在六楼停下,两人走出电梯,来到6104号房门口,男人把手伸进裤兜掏钥匙,一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贴这么难看的东西,别人都是贴对联或是福字,都什么年头了,你还这么老土。”

“我总觉得医院那地方阴气太重了,每次回来都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听说这种年画最能挡煞气,管他老土不老土,好用就行。”

“你是想寻求个心理安慰吧。”男人嗤笑一声。

女人捶他一拳,“别说得你好象是个正人君子似的,你不也一样。”

男人开了门,脚还没跨进门去,听见后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刚转过头,就觉得眼前一黑,脸上承受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身子支撑不住,扶着门框倒了下去,接着口中传来一阵咸腥味。

“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象白天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