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举棋不定

黑源中,郝知怔住了,他怔怔的看着,看着刘书进痛苦挣扎的模样,而在他耳边,刘书进刚刚说的那一句话不断在回荡。

“孩子,我的孩子,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就是这么一句,郝知忽然明白,为什么那男人和老丈人遭了毒手,而刘书进的妻子可以安然无恙。

那刘书进放下怨念了吗?

不。

他没有。

他之所以不对自己的妻子下杀手,完全是因为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啊!

因为……

因为他还爱着儿子,他还爱着儿子呢,哪怕这个儿子不是他的。

身为一个未婚族,也许郝知根本体会不到当了父亲有怎样一种感受,也体会不到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是别人的种,这又是怎样一种感受。

郝知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可以猜至一二,前者定是喜悦,后者会令人奔溃吧?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人可是感情动物。

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待久了都会有情感,何况刘书进养儿近十年呢?他一个中年男人,倾尽所有,看着一个出生的婴儿,一把屎一把尿的,看着其长大,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没了感情呢?

也正是如此,刘书进有多爱这个儿子,得知真相的他就有多奔溃,多难过吧?

你看他,挣扎着,徘徊着,不断痛苦的哀嚎。

他一定在恨与爱之间举棋不定。

恨,那是对妻子的恨,他想要带走这个不忠的女人,带走骗了他一切的女人。

爱,那是对儿子的爱,大人的错,与孩子无关。

他深刻知道,一个小孩没有家,没有爷爷和奶奶,没有爸爸和妈妈,生活是多么的无助。

因为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挣扎着,一念之间,久可以决定儿子以后的命运。

他……

他仰天而上,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在爱与恨之间,还是选择了儿子。

“啊!”

他痛苦,心中怨念滋生,仇人在眼前,可不能平恨。

“我……我小时候一个人,一个人真的好难,爸不能……不能让你和我一样。”

他面目可憎,阴森可怖,但说出了人情味的一句话。

“你……永远是爸爸的儿子,我……我会一直爱着你。”

他说着,他哭了。

他浑身上下,尽是阴森的黑气,可流的泪水是晶莹的。

‘滴答’!

晶莹的泪水划过了脸颊,掉落在了地面上,在黑森森的雾气中醒目无比。

“……”

目睹这一幕,郝知心中震撼,思绪万千,这就是一个男人对儿女的爱吗?

这爱,如此深沉,如此沉重。

也许父爱如山,就是这样的吧?

这时,在黑源中,刘书进的妻子呆若木鸡,瞳孔呆滞,显然是吓的不轻。

再看刘书进,一副痛苦的样子。

忽然,他狂吼了一声,兀自转身,眸子扫了过来,盯向了看门老人,看向了郝知。

那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满是怨毒。

“还有怨念……”

郝知眉头一皱,念叨了一句,目视向看门老人,寻问道:“老爷子,现在怎么办?”

其实,刘书进会这样,郝知稍稍有点儿意外,但还是在意料之中的,之前遇的那四个小孩不就是吗?

亡灵怨念不散,还是会失了智一样乱来。

这个刘书进的怨念实在太大了,虽然对着那个男人和老丈人倾泄了出来,但那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本来他还可以带走妻子的,但为了儿子的以后,选择了放过。

如此一来,等于是怨念还在。

这不,刘书进扑过来了,席卷着滔天的怨念黑气,黑压压的一片,可怖至极。

那刘书进整个人似乎都融入进怨念中,只有一个头颅可以辨别的出来,可怖的五官,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一张布满黑丝状网的脸。

郝知头皮发麻,但还算冷静,不至于吓的慌了神,再次出声道:“老爷子,他过来了,怎么办?”

只见,看门老人很平静,面色波澜无惊,乱发下,一双缺少生气的眸子盯着刘书进,他动了动嘴唇,很冷漠的说出两个字:“灭掉。”

什么!

郝知惊了一下子,愣住了,灭掉?

就在这时,那刘书进席卷着庞大的怨念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后,看门老人出手了。

只见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仅是动了动身,一双眸子扫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刘书进倒飞而去,其无尽的怨念所化的黑气都一阵溃散,似云朵一般让巨大的风力给吹开了。

“老爷子……”

郝知一阵紧张,微微侧目,瞄了一眼看门老人,这位老爷子一如既往的让人有十足的安全感,手段一向干脆利落,行事上强势无比。

可是真的要灭掉刘书进吗?

郝知不太愿意这样一个结果,因为刘书进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忽然,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滑过,铁链出现了,四道粗大乌黑的铁链似乎来自虚空,伴随‘嗖、嗖’几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倒飞而去的刘书进。

‘哗啦啦’!

四道铁链分别缠住了刘书进,而后不断沿着刘书进的身体去缠绕,不出一会的功夫,刘书进让捆了一个结实,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边。

‘咚’!

刘书进掉了下来,掉在了地面上。

见此情形,郝知有点儿小小的着急,知道看门老人不是在说说,他忙为刘书进出声,道:“老爷子,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该是这样的,即便走也应该体面点。”

闻听此话,看门老人并没有一意孤行,而是看着远处的刘书进,说出缘由道:“他的怨早已在心底根深蒂固,难以去除,只能消灭。”

“根深蒂固?”郝知不是很理解。

“嗯。”

看门老人点头,他对谁都冷淡,但唯独与郝知会多上那么几句,详细道:“他的怨自被母亲抛弃就有了,之后他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诸多的不满与不公,他的怨念也与日俱增,一直得不到宣泄。”

“善恶一念间,最后这件事彻底压垮了他,他的怨念太深太久了,除非对症下药,不然难以剔除。”

看门老人说的很详细。

郝知‘哦’了一声,听明白了,小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