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人,在人家灵堂前待着,很是惹人闲言碎语,因为白事不是什么好事,不像红事一样去占喜庆,附近的一些邻家,基本上早早的关门了。
其实,郝知也有这方面的忌讳,但现在都和亡灵最直观的接触了,所以不在意这些了。
很晚一些,那家里才是出来一个人,似乎是女孩的奶奶,就在门口,也不过来,喊道:“那个谁,吃饭,快点啊。”
这语气,相当声音,听不出来一点儿温柔。
这个老婆子注意到了门口的看门老人以及郝知,一阵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哪来的叫花子。”
叫花子就是乞丐的意思,以前在农村很常见,但现在少了。
说完,她就回去了。
看门老人平淡,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不要惹怒他,就不会有什么事。
郝知虽不喜老婆子的这个态度,但他一个外人,不去理会。
这时,女孩收拾了一下,整理好书本,从桌子上下来,看了一眼郝知,小声道:“哥哥,我奶奶叫我吃饭。”
“嗯,快去吧。”
郝知微微一笑,目送小女孩进去,灵堂前更显的空荡荡了。
不过很快,小女孩就出来了,她抹着嘴,‘哒、哒’的出来了,重新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发着呆的样子。
郝知是知道一些习俗的,人过世之后,要有人守灵,只是这么半天了,不见有第二人出现在灵堂,而看小女孩的样子,怕是要守灵。
于是,郝知上前,关心道:“小妹妹,就你一个人,你爸爸呢?”
“我……我不知道。”
小女孩抬头,坐起了身,出于自卑,她又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他一早就出门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顿时,郝知皱了皱眉,这为人父的东西不会是相亲没回来吧?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小女孩的父亲一大早出去相亲了,结果见一面,觉的可以试一试,于是就去逛街了,一走就是一整天呢,这不回来了。
“你们谁啊?”
这个为人父的男人回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相貌一般,气质也一般,他在灵堂门口皱着眉,看着陌生的两个人,一个像流浪汉,一个帅帅的小青年,很是奇怪。
“……”
看门老人就杵在那儿,一声不吭,目光都没去瞥一眼,高冷的很。
郝知是有礼貌的,但对于这种人,妻子刚死就另寻新欢,放任女儿一个人,他实在是没好话,干脆当作没听见,歪头不去理会了。
男人又问自己的女儿:“他们谁啊?”
“嗯,没事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也不愿多说的样子,甚至都没正眼去看自己的这个爸爸,小小的目光里根本没有见到父亲时该有的依赖和光茫。
男人‘哦’了一声,再瞅了几眼,然后回去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有事叫我啊。”
“……”
小女孩低着头,当作没听见。
其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事了,尤其是一些女孩,成熟的早,分得清当父母的是什么样的人。
很早之前,小女孩就知道她的爸爸不在意这个家了,要不是妈妈一直挣钱在管着她,她可能早就辍学了。
女孩有在课本上学过,有听老师说过,也见过别人家的爷爷奶奶,很慈祥,但在她这儿可不是,不慈祥,也不和蔼,原因只有一个,谁让她不是个男孩儿呢。
在妈妈活着的时候,那爷爷奶奶就想让她爸爸找个女人,再生一个孙子,要不是妈妈一直在闹,拿分割家产说事,不然这个家早散了。
可是现在妈妈死了……
小女孩不过十几岁,但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依靠没了,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样。
她现在很想长大,然后离开这个家。
一个多小时在幽幽种过去了,不知不觉来到了十点半,这一条街安静了下来,落一片叶子都可以听得见。
灵堂下,蜡烛的火苗在时不时的微风下轻轻晃动。
小女孩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是夏天,到不必担心着凉。
只是这一幕,当母亲的心疼。
那女人木讷的神情多了一丝关爱,想过去叫醒女儿,但现在她是个亡灵,不敢轻易去女儿身旁。
一旁,郝知早就有情绪了,他一个大人,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守灵都不得劲儿,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呢?当大人的竟然到现在都不出来叫一下他。
“老爷子,要不我进去?”郝知咬牙道,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
看门老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只见他向前了一步,忽然间,熟悉的一幕出现,在他脚底下,一片片黑暗侵蚀向了四面八方。
黑源出去了!
见此一幕,郝知了然,也心安,因为看门老人出手了,但凡这位老爷子出手,那都是相当的不留情面。
黑源吞噬的很快,一眨眼,吞噬了灵堂,吞噬了小女孩,再一眨眼,那房屋也让吞噬了,到最后,整条街都不见了,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环顾四周,郝知看到,在黑源中,除了他、看门老人以及女人以外,还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不是外人,孩子她爸,孩子她爷奶。
这一点,在郝知的意料之中,因为以前看门老人使用黑源就是针对一个个目标的。
只见,三人神情木讷,有点儿浑噩。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动了,她是飘着过去的,长发飞舞,直直的奔着三人飞了过去。
这一幕,那常人看到,相信还是会头皮发麻的。
郝知在看着,可以清晰的观测到,三人木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丝神情,一双眸子睁大,瞪的老圆了。
其实,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往最大了讲也就是伦理不正,不涉及多大的过错,所以郝知有点儿担心这个女人乱来,道:“老爷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门老人向来冷淡,言语少,摇着头,表示不会有什么事。
那郝知也没什么好担心了,即便出了什么幺蛾子,也不关他事的。
这时,那女人已经飞了过去,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