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场瓢泼大雨偷袭了西京城,将西郊明山别墅群落的一座古色古香、青瓦白墙二层独栋冲刷一新。
劈里啪啦毫无节奏的雨打芭蕉声搅醒了墨一升。
一道扭曲的S形光线透过鸦青色真丝窗帘的缝隙钻进屋内,点亮他一双如青海湖幽深静谧的眼,一个优雅翻身,将疲倦丢在蚕丝被褥的褶皱里,起身走至落地窗前,窗帘已缓缓自开。
1.88米的身高,健朗挺拔的超模身材,再配上他冷峻刚毅的绝世容颜,简直就是男版狐狸精!
他走至枣红色檀木茶几处,倒了杯凉白开,握着水晶杯的手骨节分明、细长如玉,抬臂、张嘴、吞咽、抿唇,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杯中水一饮而尽。
站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窗上自上而下恣意滑落的串串雨线,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在骤雨中疾步前行。
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和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路行至二楼卧房。
“咚咚!”
“进来吧!”墨一升浑厚磁性的声音响起。
来人轻轻推门而入,毕恭毕敬道:“小少爷,一个不好的消息——少爷,他,刚刚不在了!”
墨一升手一顿、眸子一沉,眉宇间不自觉的挤出一个“川”字痕迹。
“嗯?不在了?”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疑惑。
来人依旧垂手伫立在门口处,音色悲伤,“是,今早离世的,在南郊的洋楼别墅。”
墨一升定了定神,说道:“好,梁伯,我知道了。”
来人是墨氏宅邸的管家梁伯。
梁伯下楼后,墨一升动作娴熟地换上一件黑绸子衬衫,神色肃穆中透着些许悲凉。
自上个月董事会匆匆一别,便再没与他父亲墨东方打过照面。得知他父亲猝然离逝的消息,此时此刻,他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下楼,
梁伯恭敬地说:“小少爷,车子已经备好,我让司机送您。”
“不用”墨一升说道,语气有点冰冷,“我自己过去。”
梁伯来这里前,已派出家中的安保队长奏明,去南郊洋楼处待命。
墨一升拉开车门,一脚油门,车子发出“嗡”的一声低吼,疾驰而去。
雨真的很大,都模糊了前方的视线,陡然,猝不及防一个身影闯入他的眼帘。他心中一惊,一脚急刹猛踩到底,并向右打了个方向,“吱——”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刹车声,车子撞上路边绿化带的一颗美人松。刹那,本就不太粗壮的树干被撞的歪歪扭扭。
打开车门,“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胳膊处传来,他眉头狠皱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雨中一个身材纤细瘦弱的女孩呆若木鸡地怔在磅礴大雨中,一把粉红色的雨伞落在了路边隔离带的绿植上,像一朵巨大花束装点了车祸现场。
“F——”墨一升没说出口,“什么鬼,不要命了?”
疾口而出,表达着愤怒。
这句话似点醒了女孩,只见她回过神来,说:“你才什么鬼,开车不长眼睛啊,差点就撞上我。”
墨一升盛满怒气的双眼直射眼前女孩,声音有些变调地嘶吼:“要是我再反应慢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那女孩同样疾言遽色,“你眼睛瞎了?看不到一个大活人在过马路吗?”
墨一升望着面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子,怒不可遏,一脚踢向旁边白色布加迪车轱辘,“真是见鬼,一个个的都找死。”
女孩似乎也是个暴脾气,直接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屑,“发什么神经啊?你才找死哪,大雨天的,开这么快,急着见阎王也没必要拉上我啊。”
墨一升眸中射出一道凌厉光芒,刺破卷珠帘般的雨,狠厉地说道:“闭嘴!”
女孩一个激灵后,声音抬高了八个梯度,“差点撞人的是你,怎么你还有理了,需要闭嘴的人是你吧,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你家死人啦?”
墨一升一把抓住她胳膊,阴沉嗓音带着警告的色调,“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只见女孩眼眶微红,倔强地咬着唇,“放开我,一个大男人,仗着自己的蛮劲儿欺负女孩子,算什么?”
说话间,她猛地一脚踩在墨一升脚背上,脚背的疼痛感促使着他做了个应激反应——放手。
重获自由的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地说:
“我告诉你,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可是明确规定了:机动车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应当礼让行人,即便是遇行人横穿马路,也应当避让。你开车不但没有避让行人,还酿成了交通事故,现在居然在这里威胁我,你知道嘛,到目前为止,你已经违反了两条法律:一、公共交通法;二、威胁恐吓他人罪。”
听着叽哩哇啦的聒噪声,墨一升内心烦躁又加重了几分,“既然你说到了法律,那就通过司法途径来解决。”
说罢,大步流星地回到车内,实在不想再和她废话了,他更想快速解决这突如其来的麻烦,不想再做无谓纠缠。坐在后座,拨通梁一宽的电话。
车门“砰”一声,刚才的女孩已经不请自来的坐在他身旁,望着这不速之客,墨一升双眉微蹙,川字在眉宇间若隐若现。
女孩倒是干脆,开门见山地说:“既然车祸已经发生了,双方都有责任,真要是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的话,对于我们可能都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没空儿一直在这浪费时间,我们双方各自都退让一步,我呐,就吃点亏,也不再跟你计较恐吓伤害,至于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也都全免了,你呐,就自己简单的处理一下现场吧。”
墨一升不耐烦的听完她的长篇大论,淡定地说:“我想你搞错状况了,走法律程序才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女孩双手交叉盘于胸前,高昂着头颅一副决战到底的姿态,“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无所谓,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是京都实业集团的执业律师,背景很牛,真要是惹了官司,到时候你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听“京都实业”字眼,墨一升诧异地看向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身躯单薄瘦弱,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更加苍白,凌乱发丝还滴答着雨水,细长的眼睛甚是明亮璀璨,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描述的,勉强算是眉清目秀吧。
看着这强作镇定的女子,他不自觉地“哦!”了一声。
女孩身子朝前倾了倾,挑着弯刀眉说:“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爸可是集团股东。”
听完她的话,墨一升若有所思,到底是集团股东谁家的千金,亦或是某位董事的隐藏千金?
“哦?”
女孩调整坐姿、抠着指甲,耍着花腔说:“我还这么告诉你吧,本姑娘要想碰瓷,那本领可是地表顶流,只不过今天本姑娘真有事儿,不然我这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检查费用,就够你喝一壶的!”
车外,马路边儿,一辆炫彩紫色奔驰跑车已停了下来,走下一名清新俊逸、气宇轩昂的男子,他就是刚刚与墨一升通电话的梁一宽。只见他举着一把透明质地紫罗蓝嵌边FULTON鸟笼雨伞,朝着白色布加迪车子走来,急促的脚步踩在雨滴筑成的水流中阔步前行。
车内,女孩从背包中掏出一本正方形便签纸,迅速地写了一串字符:花月白,13*********。
“这是我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说话的同时,花月白将纸条递了过去,墨一升并未接。
花月白将纸条放在了副驾驶椅背后的袋子,说:“总之,说了这么多,今天算你走运,我这人儿天生就心地善良,看在你长的帅的份儿上,决定原谅你了,咱们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花月白走了下去。
“今天确实没功夫搭理你。”墨一升冷冷道。
下车后,花月白一记回眸,“你以后开车小心点,别竟想着让别人为你的不负责任行为买单。”
墨一升望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冒失鬼,心中生出更多烦闷,不再理会。
走过来的梁一宽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一手执伞,另一手指向女孩,用沙哑的嗓音高声问:“这是?”
“一个冒失鬼。”墨一升冷冷说。
花月白怒目圆视,狠狠的瞪了墨一升一眼。
“哦”梁一宽瞬间明白了,说:“小姑娘说话挺冲啊,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花月白则不管不顾,“我管你们是谁,差点撞人的是你们,就算警察来了我也有理。”
梁一宽还要再说,只听墨一升说:“别浪费时间了,正事要紧。”
梁一宽瞪了一眼,“算你走运。”
花月白一个鬼脸,“我也有正事,没时间在这里跟你们墨迹。”
说罢,则头也不回的跑向了“京都实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