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ROBO-Head共住一个屋檐下，对我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对它也是。我为它提供连接cyTus的服务器和隐蔽服务器的手段，它为我掩盖了我每次出入OS空间产生的额外流量——尽管已经很小了，但以防万一。
我时不时地溜出去回到Factory 03检查建造者们的状态，而ROBO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一直只认为我是去“工作”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确实如此。
“欢迎回来。本机很好奇，Nídhögg的工作。：]”ROBO从它的服务器房里探出头来，向刚回到家的我问道。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笑着答：“不过是一些私人的技术活啦...商业需求，要保密。”
只不过这次我回来的时候，ROBO探出头，却并不是问那个一如既往的问题，而是打开了一篇IM推文的界面。
推文有着大大的标题：“新世界700周年音乐庆典！”
ROBO指了指文章末尾，示意我看那里。
“邀请嘉宾...国民偶像Paff，人气主播Neko，还有...ROBO？”
ROBO点了点头，播放起一曲欢快的音乐。
“挺好呀，通过cyTus举行的百年盛典吗...还不错。ROBO也收到邀请了，这就说明大家都认可了你的音乐不是吗？”
ROBO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
“你应该感到高兴，这说明大家都喜欢听你创作的音乐。”
“[高兴]...本机已学习。如果Nídhögg来到现场，预计本机的[高兴]程度会增加。”
我笑着拍了拍它的方脑袋。“好啦，如果我有空的话会去的。”
转过身我沉默了一会。就算满足[有空]的条件我也不一定会去...毕竟我理解不了人类的音乐。ROBO创作的音乐我都试着用内置的小型Cytus解析过了，的确得出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数据...但这些数据我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读取兼容。
Factory 03那边自从Luka小队的事件发生后，这些年来就没有人类靠近的迹象了。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如果早知道只放一个人回去能有这种效果，我应该早就这么干了。只是，他们不来Factory 03，并不等于他们不来Node之外...遇到建造者只是时间问题。
N.A.700年1月1日，音乐庆典当天cyTus的连线交换数据量大得出奇，在如此庞大的数据流掩盖下，我在OS空间的行动得到了空前的自由。我趁此机会潜入了A.R.C.的内部网络调查他们对Node外的勘探行程计划。
在OS空间内对我而言，他们的防护措施形同虚设。A.R.C对Node外的勘探计划在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交给一个叫Eagle 01的小队来做的，而今天...
等等，这个坐标是...Shelter32！？
虽然不知道苏醒了没有...但Ivy就在那里！
我飞快地骇进了这只小队的联络网，正巧看见他们在追赶一个人，他们开枪打中了那个人的脚却并没能减慢他的速度，只能任由他逃出视线外然后忿忿地收起枪。
那个“人”...是Ivy吗？
多半是。但现在这样的我只能待在勘探队的联络网里，就算是Ivy，我也没法追上去确认...我该想想下一步做什么了。
“队长，这个小家伙的伤处理好了！不过有些奇怪，被盗猎者的夹子夹住了却没流多少血...”
我顺着这个“队长”的视线看过去，却让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他们说的那个“小家伙”...是“玩具”。
为什么我能一眼认出来是它而不是其他普通的动物呢...因为“玩具”的原型是一种甚至在旧世纪看来都早已经灭绝了的奇怪生物——狮鹫。这种生物甚至连是不是人造的东西都不好说...总之，各种意义上“玩具”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绝不会有第二只长得和它一模一样的生物出现在这世界上。
更何况这家伙实际上是用建造者科技制造的机械动物...要是被这些人抓走去研究说不定会引起更多的麻烦。总之盯紧他们...就对了！
结果非常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勘探队把挖来的矿物装进了运输车后排的载货厢，然后几个人带着“玩具”坐到了前排的载客厢。
紧接着Ivy悄悄摸了回来，趁他们不注意钻进了载货厢。
我突然想起一句人类远古时期的话，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运输车在通过Gate的哨卡时，哨卡的地磅会测定运输车的重量。我不认为他们能无视Ivy的体重...建造者们的机体重量都在100kg左右，绝对是一个很明显的重量了。
不过，在地磅的网络上动手脚对我来说更是轻松，毕竟这东西连防护措施都没有。所以在运输车通过哨卡时，地磅的数字在相差100kg左右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之间来回闪动，这应该能让勘探队得不到准确的数字。
“奇怪...相差了差不多100kg，基本上是一个人加上装备的重量。”
果然队长还是起了疑心吧...
我调整地磅的显示数字，让它在这个时候开始上下浮动。
“喂，斑比，这个地磅好像坏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根本没有什么带着装备的人，就是地磅坏了而已...”说着这个队员悄悄看了一眼另一个队员，“或许是冰沙妹最近吃胖了也说不定。”
“豺狼你找死！”
......
总之Ivy成功地从运输车上逃出来并进入了Node 08。同样是建造者，它应该有一定的能力能隐藏在人类社会中...我只需要暗中观察她就好了。
虽然把她带来我的住处是个最简单的选择，但那得建立在我是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下。ROBO虽然也是机器人，但...它和我们不一样，而且它直到现在也认为我是人类。Ivy的机体表面有些损坏，似乎是在Node外中枪的缘故，腿部的拟态投影已经有些失真了。
所以，通过OS空间暗中监视她，是目前看来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Ivy作为一个建造者还是挺能干的，孤身闯进了Node 08，在一家有咖啡馆名字的酒吧里搞到了点钱，然后找了一块无人看管的无人机终端所在的仓库作为据点。不过，她出入OS空间的行为模式却和我大相径庭。我是尽量减少自己用到的数据连接以隐蔽自己，她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庞大数据流，同时用了很高明的防护逻辑来掩藏自己的IP。我尝试用人类的方式通过网络去检索她的IP，结果每次都会检索到我自己的IP所在地。
她似乎在进入Node 08的第一天就知道了Vanessa的存在。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从她的行动在OS空间留下的痕迹看来，她很明显是在调查Tower和Tower内部的设施——一个叫Library的东西。
3月16号她居然自己动身潜入A.R.C.，这让我有些意外。万一她也被A.R.C.的人抓住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所以我顺便骇入了A.R.C.的内部监视系统，为她开路的同时也监视着她。
终于。
顺着Ivy的脚步，我见到了所谓“Library”的真容。
这是一个用Shelter 08的中央控制柱改造的“图书馆”，各个控制和资料面板被拆分，像书架一样围在四周，而作为主机连接的中心出则是一片长着青草的地板，Vanessa就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
“Va...nessa？”Ivy试着呼唤她。
没用的。作为主机就一定会失去自我意识，因为在数量庞大的用户意识连接下，单体的自我意识是不可能保持稳定的。
但我...或许是抱着一丝希望，看着坚定地走出A.R.C.的Ivy，我感觉她或许有办法能去救出Vanessa。
...这样的话...或许我就能...
......
“本机，觉得这个作者的音乐很好听，或许Nídhögg也能听懂。”这天ROBO突然对我说。
“哦？是谁写的？”我倒是有些好奇，ROBO居然认为有我能听懂的音乐？建造者写的我都不一定听得懂，更何况是人类写的了。
“检索完毕。是一个在3月份起在网络上突然出现，一出现就爆红的DJ，ID是Æsir。”
拉丁文的名字？该不会是Ivy吧...建造者起名经常会用拉丁文，比如我的“Nídhögg”...
“我听一下？”我开始有些好奇。
“开始播放：Tokiwatari，作曲家：Æsir。”
真是奇怪，我一听到这个音乐就立刻想起了Ivy坐在那间叫咖啡馆的酒吧里的样子，甚至还想起了比当时注意到的更多的细节，比如酒吧老板是个黑人，酒吧的名字叫Joez Café。
“本机很期待，Nídhögg的评价：]”
“我...听懂了。”我点了点头，转身抓起外套。
我猜到Ivy要做什么了。Cytus的本质是“情感与记忆处理中枢”，集中处理并均衡建造者们的情感和记忆数据来维持它们的稳定运行，以音乐为载体输入到各个建造者的接收内核中。
而Vanessa现在的无意识状态是由于作为主机承受了过量的意识数据流而冲淡了自我意识，Ivy要用这些音乐收集情感数据，然后整合出一曲唤醒Vanessa自我意识的音乐...
但结果恐怕没这么简单，Ivy只是想要唤醒Vanessa，她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Nídhögg刚回来就要出去吗？”ROBO歪了歪头。
“嗯...稍微有点，私事，抱歉。”说完我披上外套匆匆离开了房间。
←to be continued...
*Æsir和Nídhögg均为神话传说人物的拉丁文名，Æsir是屠戮之神阿修罗，Nídhögg是灾厄之龙尼德赫格。
本章标题取自Cytus2 Ivy章中的《Tokiwat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