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叔,在华胄医院开了二十多年救护车,几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接送患者及时无误。记不清他争分夺秒从病魔手中抢救过多少患者的生命,记不清他多少次被急救声叫醒,从死神之门抢救过危重病人;记不清他背、抬、搀扶过多少次行走不便的患者。只有那辆白色的救护车记载着他的功绩,只有救护车的生死门记载着他脚步声,只有那个圆形的方向盘知道他走过的地方,只有那只呼唤生命春天的喇叭知道他是怎样地工作。
第一例SARS患者出现在华夏大地时,是容叔开着华胄医院的救护车,将患者从一家小医院接到华胄医院传染科,那位患的家人是在患者生命垂危时才向华胄医院求救,接到救护电话的华胄医院,立即通知传染科,芮洁带着她的助手,坐着容叔开的救护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患者身边,气息奄奄的患者,呼吸已经十分困难,凭经验,芮洁断定他患的是呼吸道疾病,救死扶伤,刻不容缓,芮洁命令立即抬患者上车急救,容叔抬着担架的一头跑在前面,救护车上,芮洁立即为患者压胸增氧,患者呕吐不止,粉白色的肺沫喷在芮洁的身上和救护车内的器械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病原体不清的患者给整个华夏大地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和恐慌,涉足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都被传染,引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是第一个SARS疫情的感染者。疫情初期,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它的可怕,随着他的死去,接触过他的人一个个病倒,给华胄医院带来一片恐怖时,这个来势凶猛的无形杀手才让全世界的人感到恐惧和害怕。
马年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位住进华胄医院十三个小时的患者,心脏停止了跳动,永远地闭上了绝望的眼睛。其实,他三天前就没有睁开过眼睛。
容叔和以往一样,接一个患者,就为救护车消毒,清洗车内车体。连着三天,他接来了十多名患者,他以为自己感冒发烧,服药后继续工作。芮洁的灵魂幻化成飞雪流云伴着大年夜的钟声震撼的华胄医院颤抖的瞬间,站在医院大院内等待接受任务的容叔,猛然间打了一个冷颤,这是他四十八年生命历程中从没有过的,每天坚持长跑的容叔,从来不吃药打针,健康得让那些抱着钱袋买健康的百万富翁嫉妒。
他抱紧双臂,想到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和老伴正在看电视,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即失,容叔好奇的打开窗子向下看去,微弱的灯光下,三层楼的地平线上躺着一个人。这位敏感热心的医务工作者,没有顾上穿外衣,急忙跑下楼,这才认出是楼上邻居。他没有多想,抱起满脸是血的坠楼者,以百米速度跑向就近的一家医院。返回家时,他双腿发软,一头扎进被窝。第二天上班后又接了几位患者。他把身体的异常反应当成是前一天晚上招致的感冒,根本没有想到SARS病毒已经浸入到他的体内。当接到出车的通知时,他的双脚像踩在棉花堆上,连打开车锁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才向领导汇报。
躺在病床上的容叔,这才相信自己被感染,吩咐照顾他的老伴,给病房里的所有人冲板蓝根喝。他的老伴也在华胄医院工作,SARS病毒没有放过她,当容叔转到ICU病房时,她也躺倒了。这一对老夫妻,隔窗相望,昏迷的容叔,稍稍苏醒时,微睁着乌黑的双眼,寻找着生命的曙光,用清醒独立的人格,铸造着金子般的生命灵魂。他提出要和老伴见面,医院为了减少交叉感染,没有同意。他对医生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连感冒也很少有过,没想到这次让病魔给逮住了,我不服。我想给老伴说,一旦我死了,就让尤院长、老院长他们从我这一百六十斤的身体里找出病原体,我想信他们一定能成功,一定会成功!”
这是容叔生命不屈的灵魂呼唤,民族精神的闪光。老伴通过电话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忍着心的疼痛,情的悲伤,爱的割舍,答应了携手二十年爱人的最后要求。
刚毅的容叔带着笑容走了。
容叔的亲人和他的同行们,围着睡在花丛中的容叔,听着他妻子的娓娓诉说:“他热爱医务工作,他经常对我和孩子们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在医院工作,遗憾的一点就是没有当上医生,希望儿女们能考入医学院,将来从医。做人做事要有责任心,一旦开始做事,就要负责到底。就是这种精神,使他把他生命的每一个细胞都贡献给祖国的医学事业。你们按他的要求做吧,这是有益于人类的善事,也是他的临终遗愿。”
四十八朵鲜花,表达着对圣洁灵魂的追思。华胄医院用鲜花为他们的优秀儿女筑起了生命的长河,天国派来的使者发出了声音:无论你们迁徙、漂泊到哪里,你们生命的民族之根、民族之魂永远是缭绕在华夏大地上的美妙音乐,你们的乡音是华夏大地上的蓝色河流,绿色山峰,曲曲弯弯的山路,肥的流油的土地,春天里的气息,黄河上的船夫曲,黄山上的迎客松,奔流不息的长江水,伟岸矗立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