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国都城永安
本是无人来往的大街上,却见得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而过,马车车帘被风吹起,只见一佳人坐于车内,面系轻纱,所能见是那带着淡淡忧愁的盈盈秋水般的眸子。
她身旁的中年女人见她忧愁不断,便安慰道。“小姐,已经进入国都了,再过一会,就能到玉汾阁了。小姐莫要心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饶是他再如何厉害,大约也想不到我们会躲在这里!”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生得一副漂亮的容貌,只是眉间愁绪万千,满目凄然,闻言也只是淡淡应和一声,兴致寥寥。
中年女人只得哀叹一声,不再言语。
忽得车身一阵晃动,两人身子不稳,纷纷朝前倾去,险些摔在车上。
“车夫,怎么突然停下来?”嬷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本就心情不好,被这样突然一惊,语气哪里能好?
“这位主顾,实是抱歉,只是那地上躺了个人。”车夫道。
“躺个人就躺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停下吗?”中年女人愤愤道,语气里满是对于此事的不满。
车夫一时哑语,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难道有人在倒地前面他应该视而不见地碾过去?且不说此人死没死,这么一碾,不死也死透了。
早知道一些有钱的总是不把人命当回事,车夫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发牢骚。
“只是堂而皇之碾过去,怕是要生不少事端。”车夫为难道,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他才没这么嚣张,只能小心翼翼地给出意见,“不若请二位主顾先行下马车,待小老头换个方向再行?”
道路虽宽敞,可那人躺在正中央,刚好挡着他们的道,且又在近前,唯一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只有此条,他可不愿绕道而行,只能让主顾们下车,他再牵引着马往旁开道。
里头的人静了一会,随即车帘被掀了开,露出一双纤细的皓腕,手的主人先行出来。
那主人虽戴着幂篱,但身子窈窕,幂篱之下还能见得及臀长发,却是少女发髻,紫国妇人俱是将满头青丝挽起的,很是容易分辨,比如跟随着她的中年女人。
车夫连忙在马车旁铺上矮凳方便佳人下车,也不由感叹果然还是年轻人好说话。
中年女人也戴着幂篱,跟着下来。
车夫笑着和主顾谈话,一边忙不迭拉着马变道。
戴着幂篱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像是察觉到什么,竟站在一侧观察起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
她蹲下身,纤细的手就要搭上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中年女人一把拦住她的手,观察着周围在她身旁焦急道,“您这是作甚?现在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不能浪费时间,小姐,你该懂的。”
少女的动作顿住,却只是一会,她便甩开了中年女人的手,然后将那个背着她脸朝地的拦路者给翻了个面。
看其身板像是个小孩,面容平凡且稚嫩,全身上下最出色的便是她那一双奇异的黑色服装了。
至于为什么沈天云知道是她而不是他……也就是因为那个孩子脑后披散的那一头长发了吧……不然光看表面她也分辨不出究竟是男是女了。
她的掌心下手感冰冷,若不是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少女怕要误会那是个死人了。
好冰,好冷,这个女孩子的身体,就好像死人一般,不带半分温度,却比之死人更甚。
“怎么了?小姐?”中年女人问道。
沈天云摇了摇头,“无事。”忍着寒冷探了探那人鼻息,还好,还活着。
“嬷嬷,将她带上吧,就这麽倒在大街上也不是办法。”沈天云深知她不会同意,可若要让她见死不救,她确实是做不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寻常也没有这样圣母的心肠,只是见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她的心里却是有种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必须救下她。
这样的感觉太过莫名其妙,再解释也不能成为什么理由,沈天云也不想解释,便开口道,“嬷嬷,云儿不是个冷血之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是多管闲事,可……若让我就这么见死不救,云儿是做不到的。”
嬷嬷话未出口,便被封住,着实无奈,不是她故意见死不救,而是她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带着这麽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实在是累赘。
可若当真不管,自家这位小主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在这么折腾下去,难以保证不会被那男人发现。
“唉~也罢,小姐你先进车内吧,此事让老奴处理……”
中年女人拗不过沈天云,见车夫也已挪好了道眼巴巴看着她们,只能先行妥协。
“好。”沈天云软软应和,却未如她所答应的先行进入车厢内,而是站在一旁看着用不用搭把手。
中年女人也没再说什么,只能认命地去搬累赘。
只是她还未接近那女子,却只觉森森寒气袭来,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死神向她挥舞着镰刀,那股寒气,就向是从地狱传来一般。
然后“彭”地一下,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险些摔倒在地。
沈天云只觉不解,“嬷嬷,怎么了?”
中年站在那里,全身打颤,被沈天云一叫,她回过神来,“无,无事……”
“怎么了?”沈天云问道。
嬷嬷眉心一拧,像是想通了什么,而后舒张开来,“无事,想来是嬷嬷年纪大了,不中用了,那个人还是要劳烦小姐亲自动手了。”
“嗯,好。”沈天云虽觉奇怪,却也未多想,蹲下身,将女子放在背上,便背了起来。
那女孩子不算重,但是却没有半点温度,比冰块还冷,只是她却不愿意就这样丢下她,她拧紧了眉,死咬着唇,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马车走去。
嬷嬷在她身后,眸色幽幽,只希望救了这个人不会给她们带来麻烦。
她却不知,只因沈天云这一时善心之举,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当然,这是后话。
这段小波折过后,马车又循循前进。